“若不是阿巴斯兄弟,我也不能为少主效力了。”
戎戈看了一眼奥古孜身边那大胡子汉子,把手里的酒壶递给他。
阿巴斯“嘿嘿”
笑着接过,灌了一口,赞道:“这同样是奶酒,到底还是大梁的技术更好些。”
说完又把酒壶还给戎戈。
奥古孜身边另一个面长瘦削的男子冷哼一声,猛地站起来,他生得瘦高,皮肤黑红粗糙,杵在那儿倒像是平地里长出来一棵沙枣树。
那男子一言不,径自走出去了。阿巴斯知道自己说错话,讪讪地朝奥古孜笑了笑。
“巴肯不信任梁人,怕是对你也颇有成见,你别多心,他会知道你的诚心的。”
奥古孜宽慰道,从篝火上挑了一串烤肉递给戎戈,戎戈忙双手接过了。
阿巴斯护送雁行到大梁边城时遇到了戎戈,戎戈押镖为生,母亲和妻女都住在城里,唯独父亲今年恰好回峪伦部陪亲族,却不料遭此灭顶之灾,在集市上远远瞧见了峪伦部的队伍,便自己找上了阿巴斯,要为父亲报仇。
回到奥古孜身边后,巴肯因为始终觉得峪伦部灭族与大梁有关,不愿接纳戎戈,认为他也是大梁的探子,不过奥古孜倒是笑着迎他进帐子,说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投奔他,他必定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戎戈从前不曾见过这位峪伦部的少主,只知道他时常来往于峪伦部和大梁之间,前阵子还与大梁忠勇侯府的独女昭阳县主定亲,猜想这必定是个草原上数一数二的高大勇猛的汉子,身高九尺,一手能举起一头羊。
如今一见,却惊讶地现虽是高大勇猛,可却像大梁的将军们一样长身玉立,眉目英气俊秀,谈吐不凡,目光中也见其远略。也难怪,听闻那位金尊玉贵的县主对少主极其爱重,二人情投意合。
若是没有这场人祸,怕是过不了几年,少主便能娶得美人归,生几个大胖小子和丫头,一辈子顺遂。
有时候四下无人时,戎戈偷偷看到过少主从衣襟里摸出一面小小的铜镜,盯着了看许久,然后又塞回去,装作无事生地继续去做自己的事。那铜镜瞧着是大梁的样式,想必是那位昭阳县主所赠之物了。
这铜镜后面雕刻了一朵祥云,是有一日奥古孜和明容一起逛西市的时候在一家店里看到的,明容想起来古人爱以铜镜定情,便也附庸风雅挑了一块送给奥古孜,弄得奥古孜有些哭笑不得。
“我平日里又不照镜子,送镜子也该是我送你才是。”
明容背着手,噘着嘴思忖片刻,道:“谁说男儿家就不要注意些仪容仪表的,你整日里灰头土脸的,说不定哪天我就不喜欢了,找圣人去退婚。”
奥古孜立刻变了脸色,摸了摸自己的脸,把铜镜往衣襟里一塞,就拉着明容往大街上走,逗得明容咯咯直笑。
每到这个时候,戎戈也会想念自己在南边的妻子,自己做了镖师,一年里也常常有半年不在家,母亲年迈,加上两个女儿,都要妻子一个人照料,如今自己又北上跟随奥古孜,归期难料。
其实日后如何,他除了信任奥古孜之外,也觉得只能听天由命,但是父亲的仇,他是一定要拿契赫勒人的鲜血来报的。
两日后,晋王和闽王的车队抵达长安,皇帝大摆宴席,盛情款待,为两位弟弟接风洗尘。
宴席过后,晋王和闽王单独叩见皇帝,带着妻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自己一时不察,害得侄儿遭此大难,已将经手的人悉数问罪落,并会在南境彻底搜查,给兄长和侄儿一个交代,也叫皇帝怎么罚他们都好。
哭声之响,震天动地。郑皇后和皇帝是刚扶完晋王,那边闽王又大喊一声“对不起兄长和嫂嫂”
哭倒在地,扶了闽王,晋王妃又哭哭啼啼险些背过气去。倒是怀铛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既伤心惶恐地落泪,又担心父王赶了这么久的路,别哭出个好歹来,一会儿望着母亲这些天担忧得形容憔悴,别过会儿得宣太医。
他们一走,怀玉便把明容喊进宫来,眉飞色舞地描绘了一番。
“我偷溜过去看的,你是不知道,那场面可比那戏班子的都好看,情真意切的,我差点就信了。”
怀玉嗑着瓜子,眼珠子一转,得意地冲明容一笑。
“那也都是你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你就这么编排人家。”
明容看了看殿门口,小声责备道。
怀玉撇撇嘴:“晋王一家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怜我怀铛姐姐,都要嫁人了被拖累得如此,若不是我阿爷火眼金睛,晋王府沉冤昭雪,怕是她嫁过去也会被夫家刁难。”
她思绪一转,又愁眉苦脸道:“你说这女子嫁人就是麻烦,瞻前顾后,万事施展不开,还是在闺中好,没什么管着,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是你。”
明容又给她抓了把瓜子,“凡事都有圣人和郑娘子,还有叔文殿下替你操心,你可不就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唉,你……”
怀玉刚满脸放光地凑过去,转瞬间又泄了气,斟酌一番,小心翼翼道:“我二哥之前进宫问我,说他府上的管事那日瞧见三哥是坐了你的车驾回十王宅,问我你俩如今怎么样。”
“你别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