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上下打量了一番雁行,果然个子高眉眼深邃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跟衣架子似的,瞧着厚重的珊瑚和绿松,往她头上一戴也显得灵动贵气。
“咱们走吧。”
明容挽着雁行的胳膊,两人走在前头,时不时明容要拿脚去雪地里拐一下,踩出一个脚印,或是把一小块雪划拉到小路上。在诸言居用过午膳,便收拾了准备进宫。
“今日那犯上作乱的闽王也在,宫宴恐怕不会太平,你只跟着我,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马车里,明容捧着熏炉,不放心,又叮嘱了雁行几句。
“明明之前去南边的探子都折了,闽王却亲自上京来,倒也是奇了。”
明容自顾自说着,雁行对大梁的事情一知半解,便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听着。
没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口,几人下车,沿着宫道步行至麟德殿。明容虽已是这里的常客了,今日这段路却感觉走得同以往都不一样。
程夫人余光瞟到明容,看出她的心思,低声感慨道:“都说这除夕最该是团圆和气,太太平平的,今年却各怀心思,人心惶惶。”
“阿娘放心,不会有事的。”
光舟走到程夫人身边去,点了点头,他和徐照朴像两座小山,立在程夫人两旁,倒是给足了安全感。
明容拿手肘怼了一下光舻,小声道:“问你呢徐光舻,你什么时候能同大哥一般英武不凡,看着就让人放心。”
光舻不以为意,一甩袖子,昂挺胸,像个小孔雀一样:“吾自有三寸不烂之舌,谷城公孙子之才,总千乘之军在前,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信口开河。”
光舟在前面淡淡的来了一句,光舻立刻没了气势,颇为懊恼。
“行了二哥。”
明容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道,“咱家能不能有个干趴那帮书生的,可就靠你了。”
“明容不得无礼。”
光舟又听到了。
这会轮到光舻轻拍明容的肩膀:“三娘,借你吉言。”
明容和两个哥哥玩笑,雁行瞧在眼里,想起来如今还不知奥古孜身在何处,躲在黑暗里轻轻地叹了一声。
因为身份特殊,雁行此次和明容坐在一块儿,皇帝倒是给足了面子,拨了许多人单独侍奉她,开席前又特意在众人面前宽慰一番,并表示一定会找到奥古孜,让她在大梁住着,不必忧虑。
明容略为担心地看了一眼雁行,恰好与她对视。
正轮到闽王起身祝酒,明容特意坐直了身子,想看看这个搅动风云、百闻不得一见的藩王究竟是何许人也。
皇帝、晋王、闽王三个兄弟长得都不相像,皇帝方脸浓眉,板正高大,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符合明容对这个职业的刻板印象。晋王则显得更文气些,走起路来也不如皇帝这般虎虎生风。
至于闽王,许是在南方久居,他比两个哥哥都白,稍矮一些,甚至有些细皮嫩肉,两撇八字胡须挂在嘴皮上方,随着他说话,被吹得一飘一飘。
察觉到有一道略显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闽王扭过头,现是一个约摸豆蔻年纪的漂亮小丫头,被金玉锦绣堆着,更显得明丽秀美。饶是他府中姬妾成群,也不得不感叹这实在是个美人胚子。
“这位是……?”
闽王盯着明容,殿内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往这边看,赵叔元坐在明容斜对面,不由得将撑在膝盖上的双手悄悄握紧。
明容恍然回过神,与闽王四目相对,只觉得那双漆黑的双眸竟如蛇目一般,看得人浑身难受。
“见过王爷,妾乃昭阳县主,家父骠骑大将军,忠勇侯徐照朴。”
明容施然起身,行了个丝毫挑不出错的礼。
“原来是徐兄的千金。”
闽王端着酒杯,朗声而笑。
徐照朴皱了皱眉头,起身先朝皇帝微微欠身,而后向闽王拱手道:“小女不懂事,让王爷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