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衍看了眼四周,边角的香炉果然燃着香,他再看向那匐趴在地的少年时,眼神多少柔和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这炉里的香,可是你点的?”
少年的背不停的颤。
“是,回,回尊上……我叫阿唐!香,香——”
少年语无伦次的看着眼前盘膝而坐的男人。
他还是头次被尊上用那么亲切的语气问话,如身置云端,忐忑之余,又心生出一丝希冀。
栖凤堂那么多外门弟子,若得青睐……
少年本是要摇头的,却鬼使神差的抿住嘴唇,撑在地面上的手攥紧成拳,狠狠地点了点头。
“香——香是我点的。”
弟子在自己面前紧张是常态,所以他并没留意到少年紧张之下异常的挣扎。
在他看来,长老才去栖凤堂教了没多久的药理,这孩子就懂得从柜里的百种药中挑选出最适合的三味,配料精准,反应镇定,当真是个可造之材。
之后,他自然就对阿唐格外留神,还吩咐长老多加照应——
郁衍脸色变了几变,难道当时放香的,不是阿唐?
做捕头久了,这人也跟着变得喜欢追根究底,有点想不通的就会反复琢磨,沈促见商应秋这时还不承认,忍不住说。
“那日明明是我、你、阿唐三人在琅琊殿清扫庭院,谁知师尊忽然驾临。”
当时,沈促正在扫外院,就看一个人影从内殿里倏地跑出,匆匆嘱咐他一句不许任何人靠近,便头也不回直奔向神龙殿的方向。
神龙殿,是宫中医师所居之地。
沈促那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敢追上,也贸然进去,只能安分在外等着。
等着等着,没多久,师尊居然牵着阿唐出来了。
再后来,他得知阿唐立了功,一步登天,成了那段时间最受师尊器重的弟子。
究竟是谁立了功,别的人不知道,但这三人里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阿唐是负责内殿,可他平日最怕被师尊抓去修炼,半步都不敢进去,才让商应秋替他进去送茶——
若一般人被抢了功劳,那是肯定不能轻易咽下气的,可商应秋好像无所谓,被阿唐顾忌频频找茬无所谓,甚至被罚流放天山时,他还是一句没说。
沈促到现在他都闹不明这人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
商应秋拢压住孩子身上翻落的毯子,眉毛都不见颤一下:“只要人没事便好。”
人做事,是要看目的,如果不是为求立功而去,那只要最初的心愿达到了就好。
其余皆不重要。
沈促:“可……”
没有可是,商应秋用一句话就把话题堵死:“那阿唐最后留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