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那农家小院里,一阵微风袭来,吹灭了法坛上的那盏尸油灯,白阿虺伸手想要护住,却无奈晚了一步,看到灯灭鸡鸣,天色已然微亮,晨曦的那一缕朝霞朦胧在东方,白阿虺心中一惊,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就在白阿虺站在门口殷殷期盼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是戚施,是丈夫戚施背着妹妹苗采缇回来了,戚施的步伐很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要铆足了浑身的力气。
白阿虺赶忙跑上前将苗采缇从他背上卸下,满眼关切地望着丈夫。“你没事吧?采缇她怎么了?”
戚施面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就跟淋了雨似的,仿佛整个人都脱了水,连眼窝都开始乌黑,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之人的模样,吓得白阿虺连忙将他一把搀扶住。
“戚哥,你怎么了?”
白阿虺是真的急了,她摸着丈夫的脸,是那么的冰冷,若换成以前,身体强壮的戚施浑身都是热乎乎的暖洋洋的,怎么突然间会变成这样?
身为人妻的直觉错不了,戚施肯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没事,先别管我,把采缇抬回去,她头上有伤。”
戚施故作镇定的冲着妻子摆了摆手,就是怕她会担心。
等二人在农妇的帮助下将苗采缇扶进屋里躺下,那农妇也是一脸的自责,不断的致歉。“都怪我,怎么会弄成这样?”
等到彻底安顿好妹妹,戚施亲自检查了苗采缇头上的伤,现并无大碍,只是晕厥过去,睡一觉自然会醒来,之后他打算将在山林里遇到的情况说给妻子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戚施突然打了个寒颤,两眼一黑,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妻子连忙上前搀扶,焦急的拍打着戚施的脸颊,然而戚施却静静的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白阿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丈夫是因为没有安顿好妹妹,心里憋着劲,等到现妹妹并无大碍,这心力一下就散了,整个人彻底虚脱了下去。
白阿虺有些慌神,她想不明白,那夜磨子虽然有些本事,但不过是个暗地里偷偷摸摸的鼠辈,隐匿逃跑的本事虽大,但是在蛊术和降头术上,绝不是丈夫戚施的对手,更何况还有苗采缇在身边,这丫头纵然是个二把刀,但兄妹合力,也不可能落到当下这个局面。
“戚哥他们一定是遇到什么硬茬了!”
白阿虺采用刮打之法检查了丈夫戚施的身子,突然现戚施胳膊上的那股黑色瘀斑,那黑色瘀斑此刻已经从手心虎口处游走至手腕了,白阿虺虽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看上去像是跟中了蛇毒很相似,但是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蛇毒造成的伤口,会呈现浮肿水疱,还有瘀斑也是黄紫的,可是戚施手腕上的黑色瘀斑却并没有任何肿胀,摸上去异常的冰冷刺骨。
白阿虺虽为蛊师,但也是一位苗医,在苗族,历来是医蛊不分家,刚刚她采用的刮打八术判病法,也是苗家医者的独门绝技。
所谓八术判病法,是苗族医者瞧病时专用的一种技法,讲究个触、摸、扣、打、刮、按、搬、量,八种方式,这一点和中原的医术四知法有所区别,中原的道医历来瞧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根苗医在方式上有很大不同。
而中原医家认为,人之所以患病,无非是因为身体内五行调和不畅,导致的阴阳失和。
因此中原医家经常会说人有病患,皆由五行,内伤七情外感六淫,山有五岳人有五脏,人有七情斗有七星,人与天地万物息息相关,只要恢复了阴阳调和,就能够内循五脏,外平七情,疾去而病终。
其中五行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中原医家认为,人之肌体都有五脏对应五行,人若生病,必然是五行失调的原因。
但苗医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观点,苗医却认为使人生病的原因乃是五毒六因,其中的五毒指的是,风毒、气毒、水毒、寒毒和火毒。
而苗医所说的六因,指的是毒、亏、伤、积、菌、虫六种病原,因此苗医们历来有无毒不生病的说法。
由于弄不清楚状况,白阿虺不敢过早下结论,她只是利用丈夫手腕上的黑斑,和那冰冷的温度大概判断出有可能是中了寒毒。
但是这样能够不断游走的寒毒,她也是头一次见。
“如果是寒毒,那怎么会呈现出黑色?这黑色跟水毒很相似,但是这黑斑又缓慢的蚕食游走,又跟风毒很像,可是摸上去如此冰冷,又像极了寒毒,这到底是什么啊!戚哥!你醒醒啊!”
白阿虺急的皱起了眉头,显得是那么的无助与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