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璃微微蹙眉,待她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内心便有些恼怒。
虞先生见她迟迟不答,又问了句道:“不知道夫人的意思呢?”
苏锦璃语带讥讽道:“先生觉得我该怎么答?是不是要感激夫君大恩大德,让我能在大难临头时脚底抹油,躲得越远越好。”
虞先生哪里看不出她在说气话,呵呵笑道:“夫人何必动怒呢。沈大人将身家都交到夫人手上,让你能自由选择留或走,这何尝不是一种尊重与信任。”
苏锦璃本来满腔化不开的怨念,被他这番话说的冷静下来。
回头来想,他们成亲本来就不是因为什么山盟海誓,无非是给了彼此一个庇护之所。
对于那个怕麻烦又贪图安逸的苏娘子,乍然碰到这样的变故,最稳妥的法子,确实是选择和离避祸。
沈心驰这般了解她,他给她选的,就是她原本最该选的一条路。
可她这无来由的怒意又是因何而起,因为沈心驰并未把她当作能患难与共的同伴吗?
她沉默一会儿,对虞修齐道:“沈心驰是我夫君,他懂我护我,我也敬他信他。所以我哪里都不会去,只会留在这里等他回来。他回来之前,侯府诸事我会帮他撑着,虽不一定能尽善,但尽所能。”
虞先生微微有些惊讶。
他之前也曾听闻,苏家娘子娇气无能,菟丝花一般只能靠美貌惑人。
未想到如今眼前的女子,没有哭哭啼啼不愿与夫君分离,也没有权衡利弊一走了之,而是说出这一番极有担当的言辞,倒是有几分士大夫的风骨。
于是他后退一步,对她肃然一礼,道:“那便托付给夫人了。”
待虞修齐走后,苏锦璃将账本收在了房里,她昨晚就未睡好,这时虽然心中有千头万绪,但是想着后面只怕还会有不少事等着她,决定无论如何先歇息再说。
可她刚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会儿,姜嬷嬷便来敲门,禀告道:“二少爷把人都叫到思齐堂,说他有要事要说。老侯爷说,这事是关乎少爷的,让夫人也去听一听。”
苏锦璃知道这人准干不出什么好事,正揉揉眉心准备叫上丫鬟过去,姜嬷嬷却上前一步,挺直了胸脯道:“奴婢跟你一起去,他若是敢犯浑,奴婢帮你教训他。”
苏锦璃被她逗笑了,内心的疲累也驱散不少,她让依琴进来重给她梳了个髻道:“行,咱们一起去教训他。”
思齐堂里,沈云飞翘着二郎腿,将手里的茶盏往桌案上一搁道:“爹爹就莫要瞒着我们了,侯府如今大祸临头,咱们也得有个准备不是。”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全看向老侯爷,侯夫人将手里攥着的佛珠放下,皱眉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老侯爷狠狠瞪着沈云飞,但他原本也不想瞒着家人,便将今天朝堂上沈心驰如何被弹劾的事说了一遍。
他尽量将事情说的不太严重,但“前朝余孽”
“勾结”
“非侯府所出”
这样的字眼,实在太过让人惊心,一时间堂内惊呼声、抽气声不断,乱糟糟的,仿佛在人人心里都降了道惊雷。
侯夫人面容冷峻,微颤的手腕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她抿了抿唇,冷声道:“我就知道那贱人迟早会惹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