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瑞搬入阿哥所的那一天,三阿哥保清也意思意思帶了自己小太監來幫忙。
一開始,保清明顯口不對心。
如此表現不難猜測他今日的舉動有納喇氏在後面耳提面命,聽話歸聽話,但這落到實處的辦事手段可比他額娘差的老遠。
馬佳芸蘭對於長瑞很少如上輩子一樣強行干涉,更多是耳濡目染影響,並不吝嗇在孩子面前展現真實的自己。
也因此,長瑞比上輩子更從容,有一點沒變,他對異母兄弟姐妹在潛意識一直有很強的防備心。
小時候更不會掩飾,現在已經學著把兄弟當親戚家小孩兒。
兄弟倆吃了一頓溫鍋素宴。
可能是小孩子裝模作樣並不能持續多久,溫鍋宴後,二人的關係有所緩解,聊天也沒那麼僵。
保清講了一些尚書房的事情,但更多還是在說武學課程,講到馬步、布庫、拉弓時,整個人明亮自信不少。
對了,還炫耀他的小馬駒。
長瑞覺得他可比剛剛順眼多了,而且他也起了興致:「二姐姐也得了小馬駒,我也會有一匹嗎?」
「二姐姐?」保清晃了下腦袋,「那她還不錯,汗阿瑪只會獎給頂天立地的巴圖魯。」
「我也會成為巴圖魯。」長瑞下巴抬高,胸口挺直,不服輸地說。
競爭這不就來了。
以上算得上良性競爭,但有的競爭更可能引來惡果。
第二日早上,長瑞迷迷糊糊起床,懵懵懂懂更衣,直到被冷水一澆,清醒過來,簡單但營養的早膳已備著。
匆匆忙忙往尚書房趕。
長瑞和保清有共同的老師,在一塊兒學□□保成則另有老師。
要說,區別對待不被發現也罷。
可偏偏長瑞和保清的氛圍多處瀰漫著「太子」一詞,下朝康熙考核的時候也一塊兒,當哥哥的兩人還得跟太子弟弟行禮,康熙對待三人也有明顯不同。
處處階級,處處比較。
不止保清,長瑞也很不高興。
比文,他這輩子有馬佳芸蘭的悉心教導,領悟力很強,即便不如太子有那麼多名師,二人學習能力不相上下,知識面太子更精,長瑞更廣;
比武,馬佳芸蘭對於吃喝很講究,非必須疾病從不讓兒女實行什麼清腸餓養,保證他們充足營養,肉蛋奶通通不缺。
因此塔娜和長瑞都比同齡小孩要高、力氣更足,身體素質更高一籌。
武學比太子強。
但還是這種天生寵兒的保清有差距,但差距明顯縮小,兩人比布庫也不是全輸,他更多差在靈活性和反應力上,半個多月課程後,已經有明顯的進步。
但有時候,強不意味著勝。
保清的文學課程得到的誇獎比長瑞更多,當然,太子的更多,關於這個長瑞倒是享受到了後世所謂的二孩效應;太子無法通過汗阿瑪考核得到小馬駒,長瑞也一直不能夠通過考核,明明他表現得很出色;
即便是三阿哥保清,若非早太子一兩年上學,可能也得不到;平日裡學武也罷,假如在有外臣的地方,他都不能「勝過」太子,去圍欄見識真正騎射時也一樣。
來鍾粹宮請安的長瑞,難得在額娘面前鬧彆扭了,他先來個否定三連:「不想學,不要學,額娘,我不學了。」
「稀罕啊。」馬佳芸蘭想要把他厭學這一幕畫下來,足夠他未來寫一篇文章吧,說不定能夠讓後世史學家拿去研究呢。
「額娘!」
「咳咳,」馬佳芸蘭收斂看戲心情,正色,摸了摸他的頭,靈魂一問,「你是為誰而學習的?為你汗阿瑪?為額娘姐姐?為哥哥弟弟?」
「……為了自己。」
長瑞悶悶地回答。
「這不是知道嗎?」馬佳芸蘭戳了戳他鼓起的臉蛋兒,「尚書房是個學習的地方,不斷累積自己,才能面對更廣闊的世界。」
對現世小孩子可能教育到這裡,點到即止。
但這是封建皇權社會,馬佳芸蘭還是把皇權跟他攤開來說一部分,汗阿瑪不是他一個人的阿瑪,甚至不是他們兄弟的阿瑪,他更是一名皇權統治者。
「你應該走的是明君正道,而不是陷入蠅頭小利當中。」
「那——?」長瑞幾乎秒回,話沒說出口,以目光來問。
「噓,」馬佳芸蘭伸出食指放到自己唇邊,有些東西只可領悟不可言傳,又言,「學習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你人生的第一個考驗,不止學習知識,不止背誦課文,更主要的是融會貫通、學以致用,假如你不夠優秀,做什麼都是瞎費心。」
母子倆的交談讓長瑞終於學會沉了下去。
在尚書房,他像海綿一樣吸收知識,把自己的成長放在第一步。
同時,也不會完全隱匿自己的優秀,學會如何「適當」展現自己,並不參與保清與保成的爭鬥,避開他們的風頭,與他倆的關係不好不壞。
馬佳芸蘭也逐漸明白長瑞為什麼會提前出生,與自己也相關,這麼一想,她可真是個罪惡深重的額娘。
前世因為痛失四子,對胤祉猶如看眼珠子,等他上學,也天天跟他強調太子是半君,要做好太子的弟弟。
「太子是半君,你是太子的弟弟,是他未來的賢臣」,壓制他一直都存在的野心,導致他反覆橫跳,做出很多犯渾的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