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恻然说道。
“父皇,母后,孩儿不愿死,我要话,我要逃走,起兵来救父母。”
“傻孩子,别莽撞,逃不了,反而受苦。”
“一路上找机会,可能有本朝官兵和义兵来援救,父皇和
孩儿一块儿逃走吧。”
“我是大宋的罪人,没有面目再回朝了,我不想逃。”
上
皇断然说道。
“快走,快走,不许交头接耳!”
浚州渡口金兵挥着马鞭吆喝着。
上了堤岸,帝后和信王等人又各自走到车上去了。八百多辆老牛破车,继续缓慢地一辆接一辆在河北黄土平原上蠕动。在浚州城宿了一夜之后,乌延蒲鲁浑指挥兵马,押着宋国俘虏走小道,行进在荒无人烟的田野中,以防宋国官民半途拦劫。莽莽原野,漫天风砂,牛车在费力地向北挪动。
道君渡河的次日,宗泽老元帅方才得到谍报,立即全副铠甲,率军赶来滑州劫救上皇。这时金军已撒去渡口戒备,岳飞率领的百余轻骑先到渡口,四顾茫茫,杳无人影,浮桥已毁,对岸浚州有金邦重兵把守,问了附近百姓,才知金人已经裹挟了太上皇等一干人渡河北上了。
黄河岸边,宗泽抚须长叹,刘浩捶胸跺足,岳飞剑眉浓蹙,手按剑柄,暗暗立誓:
“靖康之耻,总有一天要雪!”
这一天,康王在济州帅府,正和黄潜善、汪伯彦在书房案几上铺着的京畿路和淮南东西路地图面前星夜商议。父兄被掳,金军退师之后,如何收拾残局。在大名府聚兵后,信王一走,他的头脑又冷静下来了。
一辆又一辆疲乏的牛车,悲哀地行进在荒凉凄伤的大宋河北土地上。山隐隐兮路遥遥,风凄凄兮水渺渺,天空灰云滚滚,地上杂草丛生,乡民逃亡,庄稼早已没人耕种了,零散的村民一起逃亡到山砦大寨,揭竿起义抗金,时时有义兵游骑在车队附近出没,这时乌延蒲鲁浑便派出兵马去驱赶,并且提心吊胆地不断吆喝:“快走,快走!”
老牛疲累倒毙了,有的车辆陷入齐腿深的泥沟中,轴断车坏,无以自拔。但是,金兵不容车队耽搁,匆匆把皇族塞到别的车厢里,又脔割了牛肉放到后面厨膳车里,依然继续赶路。经过相州、磁州、洺州、信德州地界,巍巍莽莽的太行山遥遥地在左远方出现,这一天来到了庆源府,宋以前称为赵州,再过了真定府、中山府,就是金邦所占领的辽国地界了。接连几天,信王没有脱身的机会,心情十分烦躁。叔父燕王绝食了许多天,身体越来越衰弱,眼看不济事了,信王把他抱在怀中,含泪劝道:
“叔父,进些饮食吧,侄儿带你逃走。”
“不了,”
燕王衰弱地喘着气,断断续续说:“不中用了,
不能连累你。”
“不要紧,侄儿背了叔父逃走。”
燕王闭上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过了半晌,忽又睁开眼来,轻轻说:
“侄儿,你逃吧,康王是个靠不住的人,要救父兄,就靠你了……。”
燕王再也说不动了,合上眼,不再言语。到了傍晚,信王忽觉叔父身子渐渐僵冷下来,俯身呼唤,再无声息。信王痛哭道:
“叔父,叔父,您死得好不值得啊!”
牛车不停地前进,到了槐水边上,太行山愈逼近,远处赞皇山,近处五马山,巍峨地分列在槐水上游。已经到了赞皇县境,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延蒲鲁浑下令宿营。于是几百辆牛车停了下来,按金人的命令,车辕纷纷内向,中间是太上皇和郑太后,其他车辆围了一圈又一圈,四周埋了树枝,作为鹿角,有金兵值夜守备,防止宋皇族逃逸。信王待牛车停妥之后。抱了燕王下车,向太上皇走去,泣道:
“父皇,十二叔过去了。”
郑太后吃惊地流泪了,赵佶默默地抚摩了燕王的眼皮,
让它合严了,悲哀地垂道:
“燕王走得好,走得好!”
这时好些皇族都围了上来,皇叔赵士珸说道:
“快找金人,把燕王安葬了。”
另一位信佛的皇叔赵士晴双手合十,含泪念佛道:
“阿弥陀佛,燕王,愿你升入西天极乐世界,生生世世勿再生在帝王家。”
金邦一名猛安过来,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