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吗?”
胡雪唯问道。
沈蔽日点着头。
“那和我聊聊吧。”
沈蔽日跟在胡雪唯身后,看他像走在自己家一样熟悉俞家老宅的构造,路上遇到了几个佣人也都对他恭敬的行礼,不禁想起胡雪唯和俞天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这次俞老爷子的寿宴,俞天霖是跟他说过不会请胡雪唯的,如今却看到了人,想来俞天霖也不知道吧。
他跟在胡雪唯身后,踩着老宅的木质阶梯,走到了三楼尽头的阳台边上,一人一边靠在了护栏前。
楼下便是热闹的宴席,几株大树绕着庭院生长,挡住了不少视野。但沈蔽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俞天霖,他手里拿着酒杯,站在俞老爷子和俞长儒的身边,正笑着和亲戚们叙旧。
胡雪唯拿出一根烟点着,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顿时翻了个白眼:“只是分开这一下,用得着这么痴缠?”
他开口便是难听的话,沈蔽日也没有生气,微笑着把目光收回来:“你找我想聊什么?”
胡雪唯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眼里的情绪是真的平和,不禁疑道:“我当初对你说了那些话,你都不生气?”
沈蔽日笑了笑,又一次望向了远处的那个背影:“气不气都已经过去了。”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胡雪唯把烟头掐灭在石头护栏上,看着他道:“如果那时景源没把真相和天霖说,那你是不是一定会跟他分手?”
沈蔽日依旧盯着俞天霖的背影:“我没必要回答这种问题。”
胡雪唯讥讽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敢回答。”
沈蔽日终于转头看着他:“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恕我失陪了。”
他转身就走,胡雪唯立刻道:“那天晚上在我车里的人就是天霖,后来腾暖里的事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他确实跟我做过了。”
沈蔽日脚步一顿。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胡雪唯终于有了种扳回了一局的快感,正想着再说几句,就看到他转过身来,神色依旧是温润而平静的:“你算计了真心待你的好朋友,伤害他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吗?”
胡雪唯动了动唇,原本充斥在心里的那些偏激的报复的念头,被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还有那带着怜悯的眼神一下子冲击得烟消云散了。
“你懂什么?!”
胡雪唯一拳砸在了石头护栏上:“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为了不被他现,我甚至不停的换女人。结果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他了?!”
他似乎不知道痛,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沈蔽日。手指在粗粝的石头上用力抠着,很快就在石头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沈蔽日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他眼中汹涌的情绪再忍不住,猛地转开脸去,才叹了口气。
“没有人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另一个人。我不是你,但能理解你心里求而不得的苦,毕竟我和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顺利的。我也经历过失去,也有过绝望和彷徨,可这不是我能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沈蔽日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手巾,递了过去:“我和他相处到了现在,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既然他说过与你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那我就一定信他。”
胡雪唯重重拍开沈蔽日的手,还想说什么,被他又一次打断了:“不要再说这些伤人伤己的话了,你的条件也不差,要是能放下这个错误的执念,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沈蔽日把手巾放在了胡雪唯身边的护栏上,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下去了。
胡雪唯盯着那道背影,眼里闪过了太多的复杂情绪。他真的很想上前去,狠狠推一下这个人,让这个人滚下楼,从此彻底消失。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俞天霖这辈子都会恨死自己的。
毕竟从那件事生后,俞天霖就再没跟他见过面,甚至连一通电话都不肯接了。
胡雪唯转过身去,看着蔚蓝的天空下,俞天霖脸上那久违而明快的笑意,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该放下了,那个人等了他两年,如果再这么执迷下去,可能真的会连唯一对他好的那个人也失去了。
沈蔽日回到了席间,刚坐下就看到俞天霖端着一小碗热腾腾的芋泥向他走来。
那碗芋泥冒着热气,熏着俞天霖的笑脸,让他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烫死我了!”
俞天霖把芋泥放在他面前,双手却伸到他脸颊边上,摸着他的耳朵来降温。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的亲密让他很难为情,他想推开俞天霖,那人却先松开手,拿起他的勺子舀了一勺,先在自己的嘴里尝了点,然后便伸到他嘴边:“啊——”
沈蔽日去接那把勺子,想要自己吃,俞天霖不肯放手:“快张嘴。这芋泥是我一个婶婶做的,我从小就特别爱吃,不会很甜,还加了不少果仁,外头是吃不到的。”
他看了眼周围,见没人在看着,便赶紧把这勺芋泥吃进去了。俞天霖笑眯眯的看着他,等他吞下去了才问:“好不好吃?”
这芋泥中掺了少许鲜奶,味道香浓特别。他笑道:“好吃。”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那碗芋泥吃干净了,见俞天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主动道:“既然这么喜欢,那不如问问你婶婶是怎么做的,回去让荷妈学了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