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这般肮脏的天下存在,若不能,甘愿殒灭!”
这句话在他心里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白一男在他眼中,忽然不再是只有初窥两仪的无赖少年,而是仿佛化作一尊巨大神灵,顶天立地,高大无比。
“走啦,赶紧去督工,让庙院快些建成,到那时,此间事了,我们就一起去无逢山走一趟,找找看,说不定觉端老匹夫的钱就藏在那里!”
白一男的声音终让寿无际缓过神来。
“你真觉得觉端还有钱藏在他处?”
寿无际问道。
白一男并不确定,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他从觉端口中得知杨怀禄被斩杀在无逢山上,所以觉得应该去祭奠一下。
杨怀禄虽然刚开始接触时很惹人厌,却是因为从小就被寄于了一缕魔念在心间,倘换作自己,也许不会比杨怀禄做的更好。
这样一个人,当算做朋友,当去诚挚祭奠一番。
至于能不能找到钱物,也许吧,白一男的猜想也是有些依据的,为什么杨怀禄会死在无逢山上,这么多的花销,很多都是每年都要敬奉的,既然没有藏在有容物中,必然是藏在了别处。
“但我还是害怕,我总觉得觉端老匹夫肯定会有后手。”
寿无际依旧忐忑不安。
白一男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绫锦册子,笑了笑,道:“这东西我留着,你就只当从来都不曾见过。更不用整天忧心忡忡,毕竟并不是幽州所有势力都和觉端同流合污,北嚣山和云水苑不就没有记录在册吗?放心,这天下,还由不得一帮杂碎为所欲为!”
寿无际呆在原地,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那么手贱,偏偏要偷偷藏起一个有容物,更懊恼的是,怎么偏偏就藏起一个没有任何财物,只可能引来祸端的破玩意!
庙后,是一片被山坳圈起来的沃土,曾被白一男、老七还有季夫子等庙院众人开荒出来养活大家,如今连庙后的绵延山脉也有一小段属于白一男了。
以前他就喜欢和小年、狗子在闲暇时爬到后山去玩,山峦陡峭,绵延参天,若不是年轻力壮的后生,还真难以爬到山巅之上,所以琢麓县域之内,很少有人至此。
白一男爬上了山巅,端坐在一块平坦磐石之上安心修炼,庙院修造的事,寿无际比他在行,完全不必操心,毕竟寿无际自称为帝后亲属,因从小一心向道,这才踏上了坎坷仙途,至于是哪一任帝后,他自己都忘了,总归是出生富贵,见过大世面的。
现在的白一男无比渴望着修为的提升,十年之后,他要去往昆仑深处南麓山谷的守天楼去见6琼灵。
他问过土地,也问过寿无际,虽然都不曾听说过守天楼,却都知道昆仑深处,那并不是一个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传说五境修士可去,但不一定能活着,六境修士可去,却有一半会死在里边。
这意味着,白一男要想去到那个地方,至少需要破境六合凝汇。
十年时间,他本来觉得日子很长,可寿无际和土地申骞义的经历,不禁让他背脊凉。
寿无际,从小向道,踏足仙路,三十三岁四象孕化圆满,从此驻颜,修为也从此再无精进,直至三百岁时,自蚀肉身转为鬼修,至今又十九年,方才破境五气朝元。
申骞义更是曾被称作修炼资质绝佳之辈,二十一岁便破境三阳,可从此之后,直至一百九十六岁,修为也再无提升,愤而自蚀肉身,用毕生功德换来一个阴神之位,至今又七十一载,境界依旧停留在初窥三阳。
曾经的凤儿,如今的6琼灵仿佛是在戏耍白一男,留给他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希望。
白一男也曾气馁,但很快又燃起希望。
十年不短,没有用尽全力,怎就知道做不到!
倘若十年之后,不用去往守天楼,而是6琼灵来找他,若然他还是如今这般模样,又有何颜面见6琼灵?
一定可以的,他在庙院故众坟前说过了,一定要在十年后,带回凤儿,来看大家!
老先生所授仙法,唤作“道化紫气诀”
,奚芝说过,乃道家一脉正统至上修仙法门,精妙玄奥,若能透彻参悟,境界自会获得精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寂入清静之内,禁断喧嚣杂尘,白一男与天地为一,合日月玄机,就这样很久未曾动过丝毫。
两仪之境,犹天地初开,体内开始构建起小周天气象,划分阴阳于两处窍穴中结庐成府,以内观之法跨入府中,可见由道法显化而成的浩瀚天地,有山川湖泊,有星光灿烂,唯日月尚孕化于苍穹之际。
这一日,正值立夏时节,天未破晓,城西之地却有无尽紫韵光华绽放。
庙院重新建成之日,亦是少年晋阶两仪融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