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川连续看了好几遍那条短信,手握成拳,紧了又紧。
是的,他恐怕没办法将这些想法当即付诸实践。倘若他是个平常人就好了,想见一个人,就飞奔过去见她,哪怕山高水长,戴月披星。在所不辞。
可他不一样,至少现在不行,四面楚歌,外面许多双眼睛都密切盯住这里。他不能仅凭头脑热就贸然行动,把自己的姑娘也一并拉上风口浪尖。
网络统治的时代,舆论的倾轧,比尖刺利刃还可怕,更容易残害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他必须要带着她站在公众前,接受世俗的审判和检阅,那他会选择对她最好的、能减免最大中伤的方式。绝不是这样,也绝不是当下。
恒久不断的来电,陈路快疯了,她也放弃抵御,打开飞行模式,加入与世隔绝小分队。
女人点燃一根烟,回到沙,用ifi刷着微博。
“廷川,这事儿,你有想法吗?我和6教授通过电话了,她也急得很,在查是谁透出去的,”
她凝目,吐着烟圈说话。毕竟是看惯圈内大风大浪的金牌经纪人,她声线平稳,仿若一切都事不关己:“你看微博了么?落井下石的不少,但维护你的,也不少。现在有两种声音,一种觉得你这人有毛病很猥琐,表里不一,一种觉得你这样反而更心疼你更爱你了。有些营销号为博眼球,已经开始扒你以前和其他女明星关系到手方面的互动,反正,写得很难听。”
陈路弹了弹烟灰:“只能说,除了键盘侠,网上还是有有脑子的人的,一半一半。你今年红得太久了,得罪的人和公司不少,挡了谁的道,被阴,不是没可能。”
几上的咖啡渐凉,傅廷川始终没喝一口,他说:“我现在反倒轻松。”
“你轻松什么几把玩意儿!得到马子支持你就轻松啊!”
徐彻忍不住冲他,他说轻松就轻松,他们一群下属还心里苦好不好嘤嘤嘤。看到他被铺天盖地地骂,他们比谁都不忍和难过。
“不只是因为她。”
傅廷川回道。
十多年来,为了维持公众形象,这事一直担在他心头,喘不过气。如今,有人替他揭出去,他反而定了心。有的东西,不可能瞒一辈子,纸包不住火,或早或晚,总能为人所知。
获得女友的声援,倒是个不错的消息。陈路展眉:“那小化妆师跟你表态了?”
“嗯。”
“那小丫头三观还挺正啊,”
陈路托腮:“你底下准备怎么做,这事,要么一声不吭慢慢等它淡下去,要么找个解决方法,给曝光的,骂你的,迎头一击。但不管哪个,你这心理疾病的罪名算是坐实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公众对你的关注度恐怕都在停在这上边,你的名声和工作……肯定要受到一些负面影响。”
一时间,傅廷川好像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所有规划:“陈路,打电话给你先生。”
“找秦律师干嘛?”
徐彻从靠背上撅起来:“你要告他们啊?”
“嗯,”
傅廷川接着陈述,“问问你先生,他们事务所有没有相关网络侵权案件做得比较好的律师。老刘呢?”
“他在楼上,”
陈路答,老刘是他们的公关总监:“拟声明呢!看看什么时间合适,就工作室官博去。”
“不用了。陈路,你现在去找律师,下午就把律师函挂上。还有,徐彻,你随时关注咨询室的动静,6老师那边有什么新现,马上告诉我。至于老刘……等我通知。”
傅廷川很少操心工作室的相关事务,一直像个小孩一样被无微不至照看着。
但现在,他有条不紊的言行举止,又让人真正记起,他才是这间工作室真正的指挥和领袖。
徐彻急促敲打着沙把手:“挂律师函?不是没明星挂过律师函,挂了之后,基本被骂得更惨,说你玻璃心,本来就是事实的东西有什么好告的。”
“一群法盲。即便是事实,也不应该被这样随便曝光,肆意谩骂。公众人物也是公民,依法享有各项权益,”
傅廷川站起身,一口喝空那杯咖啡:“你们可以动起来了,不论输赢,这个官司我打到底。”
网络是个可以承载言论自由的地方,但绝不代表,它就能够纵容恶意诽谤、造谣和中伤。
既然不想逃开,不愿躲避,那就勇敢向前,直接面对。
最牵挂的人已站在他身后,他还有什么好畏惧和担忧。
定下共同的反击手腕和目标,大家都莫名燃起来。
陈路掐灭才吸掉一半的烟,关飞行模式,开始拨号。
徐彻也站起来,对着空气佯作打拳热身:“嘿!哈!小婊砸们,我的大拳已经饥渴难耐了!”
他猛然偏头看自己老板:“我们都行动了,你他妈干嘛?”
傅廷川回:“我也行动。”
“你行什么动?”
傅廷川微抬手机,云淡风轻:“给家属报平安。”
我日尼玛,徐彻秒竖两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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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店的午后,日头正朗朗。
姜窕正在给张秋风补妆,女人面朝着日光,五官清晰,肌肤通透,绝色得不似真人。
她一直惴惴不安,胸膛里放着的一张鼓,被人使劲地擂,震得四肢百骸都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