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幽是个小鱼干的狂热爱好者,他并非只要是鱼干就会贴,而是这家的鱼干十分不一样。
妄幽是晒鱼干,做鱼干的高手。一般人做的,他根本看不上。之所以黏上这家人的鱼干,一是自打他跟了流玉,再没机会做鱼干,仔细算算都快有一个月,连一根鱼刺都没碰到过。二是这家人手艺真的不错,用料大胆有新意,选材也十分精良,总之就是一个字,棒
像流玉这样不懂小鱼干“美色”
的,在他眼中,不管哪种鱼干,都瞪着两只死鱼眼毫无看头。
所以对妄幽的痴迷,他,不能理解。
人啊,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要是在仙界,碰上这么一个人,以流玉的聪慧,顶多一天就能猜到此人肯定是妄幽。可偏偏在凡界,他料定了妄幽不可能来人界,魔帝不可能舍得让他下来。
因此,即便妄幽已经暴露了如此明显的行为,他依旧不去怀疑。
依旧是这天。
傍晚,天际似燃起了熊熊烈火,将云彩都渲染成红色。远远一看,无比绯艳,壮丽,如火如荼
流玉静静坐在一块石头上,仰头眺望。妄幽用背靠着他坐的那块石头,欣喜地翻看手中的小鱼干。
两人心思各异,注重不同。但好在这一幕安静温馨,忽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对人,也不忍打扰。
“请问,你见过这样一个人吗”
虽然不是在问流玉或妄幽,两人都齐齐回过头。
声音如人,乍一眼看他,流玉和妄幽眼前皆是一亮。
来人一袭青衣,间插着一支黒木簪。他相貌很清俊,眉目似是被春水洗练过一样,每一个细小的举动,总有莹莹流光,带着款款温柔。这很明显是江南出来的俊俏公子,仿佛永远不会生气,不会悲伤似的,总带着笑。
他太温柔了,温柔的就连十恶不赦的恶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下手。
妄幽看了他一阵,居然一下子正色了。好好收起小鱼干,就又是一个霸气狂傲,邪魅风流的霸王。
流玉还是淡然地坐在石头上,即便是好奇地回过头,如画的眉间还是清冷的。偶有晚风从他旁边经过,轻轻浮动起他的梢和衣角,更显得仙气冷漠,高不可触。
妄幽忽变的气质,流玉如何不知。
和妄幽待长了,流玉觉自己受他的日夜熏陶,性格也变得活跃起来,居然肯出言调侃他,“怎么,看到顺眼的,那么快就把小鱼干收起来,愿意正色了”
妄幽像是被他一下子抓了小辫子,好不容易霸气狂傲了,被他这么一调侃,又不对劲了。眨眨眼睛,结结巴巴的“谁,谁看他,看他顺眼了我我,可警告你,别胡说啊。”
说罢,他身子愣了一下,仿佛一下子想到什么,做贼似的,偷偷看了流玉好几眼。
流玉下意识的,就猜出他肯定又想多了。
果然,妄幽更结巴了。浑身长了跳蚤一样,坐立不安的“你,你不会不会,是吃醋了吧”
流玉“”
我吃你大爷
流玉不想理他了。此人思想和大家完全不同,根本不能正常交流。
妄幽也觉流玉不理自己了,但他根本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暗戳戳的觉得,他说对了。
因为说中了流玉的心思,所以流玉不理他。
妄幽自认是个好男人,流玉不理他,他看那青衣公子要走,用两个指头,装出很不在意的样子,夹住流玉的衣角,轻轻扯了扯。
流玉满脸冷漠地眺望远处的残阳,根本不理他。
青衣公子就要走的没影了,妄幽有些急,他脾气本来就很大,非常暴躁,这下子双手齐上,一起抓住流玉的衣裳,一阵猛撕猛扯,把流玉半个人都从石头上扯下来。
他声音一开始很大,很暴躁,后面在流玉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你死了吗别装样人就要走了,你,你我们,我们一起去追追呗”
流玉“”
流玉“不去。”
妄幽更急了“你不是下凡游历的吗,那个人快死了,你不去看看吗”
流玉一呆,也不顾着和他闹,颦眉道“什么”
妄幽“他身上明显有股将死的气息,他不是寻人吗,指不定就是为了来见友人最后一面的。”
流玉“你是如何看出,他快死了。”
妄幽原型随了母亲,是只黑毛碧眼猫,碧眼猫最厉害的就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能断祸福,看生死。
但是当着流玉,他不敢说。
于是,沉默了好半晌,才幽幽道“我这个人,从小就特别厉害。我说我爹养的鸟活不过晚上,他晚上就得为他的鸟收尸。我说谁明天要倒霉,他明日哪怕躺在床上,那床也能塌了。现在我说那人要死了,你觉得呢。”
流玉“”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吗
妄幽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还正经地追问“我厉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