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
他一个激灵,“啊!莫不是那眼珠子——是了!应该是了!……不是,这眼珠子究竟原属哪路神仙啊,不但能断阴阳,竟还能开天眼?”
“不管属谁,现在都属你的了。”
谈风月拿扇子敲了这没出息的阴魂一记,“回回神,看阵。”
“……哦,哦。”
秦念久被敲得一痛,勉强老实了下来,听身畔老祖皱着眉道:“这阵设得未免也太过复杂了些,虽不像是个邪阵,却看不出是作何用处的——”
什么叫不像是个邪阵,这就不是个邪阵啊。秦念久扫了一眼那结阵,奇怪道:“这有什么好费神琢磨的,不就是个结阵吗?”
谈风月思绪一顿,“结阵?”
“对啊,由几层结界交织组成的大阵,结阵。”
秦念久理所当然地道,伸手指了指离得较近的几道咒痕,“这是阵末——”
又沿着城墙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找出了另几道咒痕,“这是阵身——这也是阵身……这个和这个也是。这里,这是阵了。”
他停住了脚步,抬眼看去,竟是恰好走到了城门处。
城门处并没堆着尸骨,一直躲在两人身后不敢吱声的三九仿佛又寻回了胆量,偷摸地走出了几步去,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
“这是究竟套了几层结界啊……”
秦念久辨认着那道道咒痕的作用,逐一将其译了出来,“一层防,一层护,一层设限,一层招魂,一层聚魂,一层显形,一层裂魂,还有一层……招财?”
这结阵设得未免也太离奇了,就像是胡乱将各类术法杂糅在了一块儿似的,秦念久若有所思道:“方才数了数,阵末阵身阵加起来共八处……数理上六是吉祥,八是富贵……这设阵人莫不是个顶爱财的吧?”
……这阴魂未免懂得也太多了些。谈风月耐心听完,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秦念久,默了默才问:“你刚说其中几层结界设了限,是设了个怎样的限制?”
“这哪看得出来?”
秦念久像没搞懂谈风月怎么会问这样的傻问题,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结界设出的限制如果随便就能被人解读出来,不就能想办法绕过限制了吗?那还限个什么劲儿。”
“……”
一直以来都是他拿这阴魂当傻子看,如今自己成了傻子,当真是滋味难言。谈风月忍了忍,不耻下问,“可还有其他线索?”
“我找找啊——”
秦念久大着胆子往阵凑近了些,“哎,这里藏着句谶!”
这谶没归在咒痕里,是明白写在结阵上的八个小字: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未免跟方才那尸骨遍地的场面太格格不入了吧!秦念久喃喃念了一遍,招呼谈风月过来看,“写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是写在结阵上的,便理应与这结阵有所关联……谈风月静心思量了片刻,一时无话。
却听一直在旁小范围晃悠的三九嚷了起来,“鬼君鬼君,你看,这里有块匾!”
淤起的泥地里静静躺着块木匾,被风蚀了形状,被泥污了颜色,只依稀留了两个字形在上面,勉强能辨。三九识的字不多,这两个字却恰好都是鬼君曾教他认过的。
他艰难地将这两个褪去了金色镀层的字形对照起脑中的字样,念了出来,“青、远……青远?”
第三十六章
三九联想能力一贯强的,邀功似地将那块大匾拖给了两人看,“青远!可是破道提过一嘴的那个青远?”
“它不是说过么,”
来时路上听过不下数十遍,他已将破道的故事记得滚瓜烂熟了,摇头晃脑地复述道:“‘青远城又送了帖子来,可小师伯不愿接’——说的就是这个青远吧?!”
在那遍遍重复的幻梦中听这句话听得耳朵起茧,秦念久当然记得这个“青远”
,可这不过是破道随口说予它师尊听的琐事,联系不出什么,只得敷衍地答了个大概也许有可能,便将疑惑暂时搁置了起来,继续研究那谶去了。
自己的现没得到重视,三九瘪了瘪嘴,一脚踢开了那匾,闷头蹲在一旁拾树枝戳起了泥巴。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再念百遍也琢磨不出个花儿来,秦念久想得直挠头,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该不会这设阵人的大名就叫这个?”
谈风月无言以对地看了这天马行空的阴魂一眼,“……”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秦念久脑子钝得都快转不动了,自暴自弃地往下一蹲,跟三九一同戳起了泥巴,“早知就不该揽这破差事……原听洛老爷把这城描述得那般蹊跷古怪,我还当他是夸张呢——”
洛老爷的描述?谈风月一怔,在脑中将那洛老爷的话重过了一遍,蓦地意识了什么,便拽起了秦念久问,“你刚细查了那堆尸体,死的是不是只有山匪?”
“是啊……”
秦念久老实地被他拽着后领,有些迷惑地答,“看装束应该都是些匪徒没错,还是连着兵器一起被扔出来的……”
猛地,他也现了哪里不对,“哎?那洛老爷说的是——山贼山匪皆没一个活着回去的,而好事的、胆大的寻常人家探完回去,却只是疯了,再因心悸而亡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限制该不会是限了善恶,做过恶事的人进城即亡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一捶掌心,“你看啊,洛老爷说那回去的人尽是疯疯癫癫的,嘴里只晓得嚷“流离”
二字——我们在这看了许久,哪有跟“流离”
沾边的?只怕他们是进过城再出来的!……真是奇了怪,不说这是鬼城一座么,为何会设下这样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