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秦念久半点不客气地拿伞柄重重戳他,“不正不经!”
正打闹着,那边正练剑的宫不妄一个回身,剑尖几乎是擦着谈风月的手臂送了出去,于空中悬停了一秒,又挑了个剑花,俐落地收了势,挑眉向着他们道:“鬼鬼祟祟地站在那儿做什么,当我现不了?”
……?!
她能看见他们?!秦念久登时失了镇定,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却见一个男子自他们身旁的老树后走了出来,笑道:“师妹够机警。”
……哦,还好还好,不是现了他们——
等等,师妹?秦念久与谈风月对视一眼:她也是宗门人?
怪不得她作息那般规律良好,一招一式皆有章法可循,之所以去过那么多地方,该也是除祟克乱去了……那她为何又那般厌恶宗门人?
唤她师妹的男子穿着一袭蓝袍,怀中抱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周身气质温润如玉,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感觉到他面上是带着笑的。他将手中布包抛给了宫不妄,话音十分温和,“给你铸的,打开看看。”
宫不妄稳稳将布包接在手中,勾唇冷哼,“我说怎么一连几日都不见你人呢,功课也不做——原是做这个去了。”
见她心中记挂着自己,男子十分受用地轻笑出声,“快看看吧。”
丝毫没与他客气,她将层层裹布依序扯开,寒凉宝剑乍出,像是被布包裹着的一道灵光,惊得她难以自持地惊叹了一声,“……好美!”
怎么不夸好剑,而是夸好美?秦念久向来按捺不住好奇,也凑上去看,只见那宝剑剑刃锋利得近似薄冰,剑身弯曲似蛇,上面空镂着几朵梅花,剑柄处雕上了木纹纹样——好一柄梅花剑,果然精美!
如此灵剑呈在眼前,想到自己只能凑合地使把破黑伞,他心里不免生出了股羡慕来,近乎挪不开眼地盯着那剑,啧啧赞叹,“哇,这个师兄不但人不错,铸剑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技艺确实高……”
谈风月只认同了后半句,侧目看他,“人不错的结论又是从何得来的?”
秦念久奇怪地看了回去,“所造之物随人本心,他能造出这样细致精美的灵剑,本性能坏到哪里去?”
“不好说……”
谈风月细看一眼那剑,微微皱了眉,“你看那剑上镂着的梅花,内缘也是开了刃的,不说捅进人身上能放血,就是捅进鬼怪体内也会加剧其痛苦——美则美矣,却略显阴毒了些。”
……到底是谈风月谈老祖。秦念久不禁讶然,“我都没看出来……”
宫不妄显然也没注意到这点,面上表情甚是欢喜,捧着那柄灵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怕是连师弟看了,都要眼红!”
得了师兄所赠的灵剑,第一句话夸美,第二句话却提了师弟,未免也太……谈秦二人看向那蓝衣师兄,却听他仍是带着笑道:“你明知他不会眼红。”
宫不妄稍稍一默,垂眼抚了抚手中剑柄上精雕的木纹,再抬头时便又恢复成了那幅傲气凌人的模样,挑着下巴道:“还说师弟呢,师兄净会藏私,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教我铸剑之法?”
“你呀,”
蓝衣师兄摇摇头,又是一声笑,“教你就着铸炉烧几枚琉璃镯子也就罢了,铸剑可是个体力活,劳神费力不说,还脏乱得很。你惯来骄纵的,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被说了一嘴骄纵,宫不妄却没恼,只跟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哎了一声,“开炉也不跟我说!我捏了几个耳坠子,还等着烧呢……你下回开炉是什么时候?”
“这……”
蓝衣师兄故作为难地拿手抵着下巴,“才铸了这剑给你,近来也没什么东西好做……”
但见宫不妄凤眸一横,露出了些许着急的样子,他便扮不下去了,失笑道:“逗你呢。你要烧东西,直接跟我说便是,我帮你升炉。”
宫不妄一听便笑了出来,满心只想着那件件漂亮的琉璃玩意儿了,无不得意地与她师兄道:“不过随手练了几日,我现已能雕出牡丹花型了——等我技艺再纯熟些,就给你们做几个剑坠……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蓝衣师兄笑意温柔地答她,“都好。”
宫不妄秀眉一挑,佯怒道:“都好是个什么形状?”
见她瞪着自己,蓝衣师兄又是一笑,貌似不经意地道:“那就……梅花?”
宫不妄其人傲美如梅,如此露骨的情意,就连一旁的秦念久都觉察出了些端倪,疑惑地转头问谈风月,“他这是……对她有意?”
才看出来?谈风月睨他,“不然是对你有意?”
秦念久:“……”
奈何落花无情,连旁观者都现了的事实,宫不妄却全然没作它想,无不认真地点头应了,又笑着揶揄他,“梅花剑换梅花坠,师兄这番可是亏了。”
蓝衣师兄没露出半点异状,从善如流地点头,“亏了。”
“嗯……”
宫不妄将做剑坠一事记在了心里,歪头思索了片刻,“开次铸炉只为烧几件耳坠,未免有些浪费……有了!”
她一捶掌心,“师弟是用不着的……不如你给咱们师侄也铸柄灵剑吧?”
蓝衣师兄带笑的话音仍是温润,却没切实应下,只点了点她手中的梅花剑,“铸剑也得看天时,到时再说吧。还是先试试你的剑趁不趁手。”
宫不妄不疑有它,还当是他应了,红唇一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