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抿紧唇,被曲闲伸手按平了:“能不能有点儿表情管理?再乱动,这胡子我能给你贴到眉头上。”
“知道了。”
郁云没好气道,被现了也没办法,戏唱到这份上,也给景昭下套了,能不能打起来,就看景昭想对他表的这份诚意够不够。
曲闲动作很快给他变完妆:“等会和你交换身份的是后厨帮工,你直接从后门走,那儿我安排了人。天亮前没在郊外等到我们,你就自己先走。”
郁云应了。
片刻后郁云和帮工换了身份,顺着后门见到曲闲安排的人,一路往城门而去。
此时抢回金钗的景昭又回到了房间,拎着酒壶,盯着手里凤凰展翅欲飞的金钗看了好半晌,先前的暴怒渐渐被酒浇灭。
有这支金钗又能证明什么?
他母妃当年死的不体面,即便整件事哪哪都是疑点,可年少的他没本事帮他母妃平反,闹得太厉害差点被打死,还是景2辞在聚龙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才让景江陵放过他。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私下里站到景2辞的队伍中,成为对抗景江陵的一份子。
这些年来,他帮景2辞做过很多事,其中不乏杀人越货,设计威胁景玉危,试图打掉这个被景江陵掌控的傀儡太子。
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他也没有放弃追查他母妃的死亡真相,可是得到的线索太少了。
景江陵做的太绝,什么都没留下。
这支金钗是他时隔数十年拿到的第一件属于他母妃的东西,他摸着凤尾略有缺失的地方,这是他母妃的遗物,没错,凤尾还是被他贪玩弄断的。
可为什么会在郁云手里?
如若他知道郁云从哪弄到的,也就能知道他母妃当年去世时还有谁在。
景昭眼睛亮,猛灌几口酒,满脑子都是查他母妃死去真相,自然而然将答应郁云的事抛在脑后。
好在郁云没想指望他,在郊外林间小茅屋等待曲闲和江开,等的太无,他推开窗看向漆黑夜晚之下似沉睡的梁溪,景2辞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寻找一根金钗,那可是能让景昭疯的东西。
真要找了引起注意,他们的合作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不知道景2辞会如何抉择。
梅园的景2辞知道府内遭贼丢了故人遗物,气得摔了一整套瓷器,用鞭子抽打当日值班不利的护卫,这还没能消气,他擦着手,嫌晦气似的将手帕丢到挨打完瘫软在地的下人身上,平复着呼吸:“派人暗中调查,看看有没有在当铺出手,再放出点和瑾妃与金钗有关的消息,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这手脚。”
景2辞一口气出不来,脸色阴鸷的可怕,无人敢悖逆。
待厅内安静下来,景2辞一屁股拍坐在软垫上,没能领到南去赈灾的好差事够窝火了,哪能想到还能有更让人生气的事。
府里的人该换了,景2辞连口茶都喝不下,怕被苦到,他先前以为自己是景江陵最疼爱的儿子,至少要比废物景昭及活靶子景玉危要得宠很多,时至今日眼睁睁看着好事儿落他人手里,他恍然明白,景江陵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什么被独宠的王后、自幼多病多灾仍被立为太子的景玉危,统统都是幌子。
他不该对亲眼看见儿子糟蹋自己妃子还面不改色的男人抱有非分之想。
景2辞轻呼吸,傻这几年够了,他捏紧下人刚换上来的茶盏,不会是景江陵派人拿走的吧?
当年可就景江陵知道他拿走了那东西,想做什么?
景2辞疑心想了太多,一时之间坐立难安,无法容忍明明想置身事外还被牵扯在内的感觉,再也不能待在梅园,急声道:“回府。”
他要回去搞个清楚,逮到幕后主使,他会让他知道什么人动不得。
整个梁溪彻底被郁云搅乱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景玉危也被别人搅乱了。
“县官拒绝开门见人,更不愿意开放粮仓,说要想吃上口香喷喷的大米饭,得高价购买。”
折柳被晒黑了不少,嘴也有些起皮,见听完他带回来消息彻底默然的景玉危,有些不知所措。
洋河城干了,城里城外没找到一个能喘气的,天地间弥漫着濒死的气息,他们很怕继续往东平走,依旧见不到人。
洋河城到东平这一带,少说也有上十万的人,真全不见了,朝廷该派大理寺严查,人被弄哪去了。
到东平倒是见到了人,却不能说是活人,多数都是面容枯槁、瘦骨嶙峋的人架子,有些饿了太久,吃起树皮都是狼吞虎咽的。
景玉危几乎无法直视,对声称及时上报的官员生了杀心,旱灾生已经有段时间,是他们控制不住局势,逼不得已才上报朝廷。
也是他去雾廊山晚了,若是能早一步,或许会好很多,可是……
景玉危眼眶泛红,在雾廊山得知这一消息,他便派人来查过,得到的消息全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弄得他数次回忆起此事都忍不住怀疑清桑道人是否在说笑。
真当事情败露,他猛然惊觉这事儿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东平郊外有一处极大的深坑,用来埋饿死人尸体的,这里可以说饿殍遍野,树木光秃秃,连口活气都没有。
更可恨的是这里的县官,每天关上门吃香的喝辣的,还约城内专横财的商贾大难财,哄抬米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