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亦温在暗处睁眼,等薛城出去洗漱后,拿手按在疼了的腰上,他倒吸一口气,如同咸鱼那样努力翻了身,过了半晌后薛城进来,脱了衣,翻被上床,紧贴着6亦温。
薛城的身体很热,不正常的热,大概是长久劳作的人体质就是这样,秋天的山间微有凉意,而薛城如同十一月的那只火炉,6亦温的手无处安放,他不如薛城那样坦荡,他有很难以描述的心思,他对薛城的情绪并不单纯,不是喜欢,但有一种想要自然主动贴近的念想。
薛城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姿势随之生变化,横看成林侧成峰,但又万变不离其宗,他把6亦温当做抱枕,环着他的脖子,自然而然贴过去,两人紧靠在一起,薛城呼吸浅浅,喷在6亦温变得粉红的脖颈。
6亦温睡不着,开始望着黑暗中的屋顶。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屋外忽然狂风大作,他们来的时候查过天气,这几天情况确实糟糕,有风,偶尔又有雨,山间的风不比寻常,6亦温听到哪里响起一阵实物断裂声。
他心想不好,但还没意识到究竟生了什么的时候,耳边落了一大团泥,堪堪就要砸到他脸上。
屋顶塌塌塌塌塌塌塌了。
6亦温的心里面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他一面控制不住地去回想薛城那一句咱们屋顶牢着呢的打脸话,一面迅去推醒身边的男孩,薛城生性警觉,睁了眼后迅反应过来,拉起6亦温就往外跑。
行动追不上屋顶塌方的度,落下的木块、湿泥,以及各类破碎的瓦片源源不断地砸在他们的面前和脚边,犹如在布满地雷的战地里小心游走,屋顶正中有一条横伫全顶的木梁,轰然倒塌,砸向底下的6亦温。
薛城眼疾手快,挡在了他的面前。
***
“疼疼疼。”
薛城不让6亦温去碰他脚,“废了,我得缓一下,手也不行,疼。”
“肿了。”
6亦温收回手,站直了身,愁着眉,去看面前的残垣断壁,一阵无语。
有生之年,还真遇到了睡着睡着屋顶塌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不仅腿肿了,薛城的脸也肿了,被现实打肿的,他惨惨一笑,茫然得如同家没了的可怜人:“温哥,我也不知道它会塌,是风先动的手。”
“又没怪你。”
6亦温跑出来前随手抓了手机,正巧能碰上用处,“我背你去医院吧,这得看看。”
薛城说不用,顶多是被砸肿或者扭伤了,没太大事,但6亦温固执要送他走,薛城挺不好意思,他很少有被照顾的经历,在小别山的时候,出于现实压力他必须强大到能够支撑起一个家,久之,他情愿去照顾别人,也不愿意别人反过来照顾他。
6亦温皱眉:“你怎么这么话多,我背你走。”
没伤的人是老大,6亦温强势把他背起来,但山路漫漫走不到尽头,薛城让他先去找隔壁不远处的老村长家,老村长以前是一个赤脚医生,虽然不算专业,但也能说出一二。
6亦温背着他到那里的时候,老村长家围满了人。
现在十一点多,按理来说,不应该。
薛城下来后翘着脚过去,6亦温扶着他怕他摔着,两人过去时,围观的群众有人认出是薛城,高呼:“高总,你怎么回来了。”
高总?
6亦温的眼睛都瞪大了点,薛城这时沉稳笑了笑,点头:“对,回来看看。”
一声高总后,人群自动开了一条道,排面大得不行,6亦温忍不住笑:“什么情况?”
他话刚落,几个女孩怯怯过来,也喊:“壮壮哥,这是你朋友啊。”
6亦温顿时敛了笑,不过四周灯光暗,没人现他心情不好。
腿都伤了还有心思跟人调笑,媳妇怕是都得从这里边挑吧。
趁着薛城跟人笑的空隙,6亦温伸手,快打横把薛城抱了起来,公主抱的姿势,显得薛城依人了点,没经过薛城的同意,他自己这又是出于冲动下的动作,差点没站稳,往前冲了几步,人才定住。
薛城懵住:“干什么?”
“干什么?”
6亦温稳稳往前走,“抱你去见医生呗。”
“放我下来。”
薛城挣扎,“6亦温,快放手。”
天生的大男子主义让他无法忍受自己窝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但他听到6亦温小声说:“上次你不也这么抱过我?”
还挺委屈的。
得了,薛城没脾气了:“那你抱吧。”
远处几个姑娘的声音隐隐约约落在他耳里:“壮壮哥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抱啊,他居然是这种人,他不会是跟他们一样吧?”
哪种人?不会是跟谁一样?薛城听不清,竖耳再仔细去辨,还是没听到。
两人挤进最里边,这才看到老村长拿着鞭子在打人,打得是他儿子6绍和旁边一个壮年人,薛城仔细一看,得了,壮年人是他朋友许强,顶好的关系了。
“两个小伙子,刚在屋子里边那个了。”
八卦的大嫂跟他们讲,“同性恋啊,这得被火烧的,丢死咱们小别山的脸了,你看看你看看,真的不要脸,两个男的啊,这怎么过,要折寿的呀。”
6亦温听了心里不是特别舒服,站远了点,同性恋吃你家大米了?
“阿嫂你别这么说。”
薛城见过世面,给人解释,“外面很开放,同性恋都是正常的,以后法律也得改,两个男人都能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