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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匡昰全平乱登基之后,怀化将军李守忠为了保全李府上下性命,一直处事低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生怕惹了皇上的眼,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清算。李守忠胸无大志,每日混吃等死,可他两个儿子李安仁及李安义却不愿意做一辈子缩头乌龟,瞧人眼色行事,憋屈过日。
在李守忠不知道的时候,两兄弟花了府中大半的银两找了门路,投到大皇子门下,想有个从龙之功,让李府东山再起。
大夏皇帝匡昰全今年四十有九,“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
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且登基不过三载,岂能容忍旁人盯着他的帝位,纵然是他亲生儿子也不行。
当年泰安帝登基,南平候匡昰祥被五马分尸,死不入皇陵,由此可知泰安帝心性冷漠,嫉恶如仇。登基之后虽学明君做派,但其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并未改变。
大皇子虽长非嫡,为淑妃所出,另外中宫育有三皇子及五皇子。虽说三皇子比大皇子小上十数岁,但匡昰全身体强健,脑袋清明,正是一展抱负的时候,怎会甘心退位让贤,就是连听也不愿意听的。
然而,此次泰安帝上林苑狩猎,留大皇子处理朝政诸事,一下子给了大皇子一派莫大的勇气,竟是联名上书恳请泰安帝立大皇子为皇太子,以安社稷,稳定民心。
李安仁与李安义虽说投靠了大皇子,但人大皇子也未看上他,花了不少银子但也未得到任何重用。偏此次联名上书之时,因着联名人数不多,李安仁与李安义就被拉着凑数,不仅仅写了他们自己的名字,还写了李守忠的大名,盖上了李守忠的印章。
泰安帝回京之后,见御案之上摆着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折子,顿时气急,当时了好一通雷霆之怒。次日早朝就将联名上书之人贬的贬,落的落。又见李守忠父子三人名字也赫然在列,更是恨急,当场道,“此等逆臣,其心可诛。”
当年之事,泰安帝已然网开一面,没想到这李守忠不知感恩,还在此处蹦跶。可不就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当时就命令御林军将父子三人捉拿入狱,李府亦被重兵把守。
泰安帝雷霆之怒打的李府众人措手不及,不说被抓在狱中的李守忠父子三人,只说这府中女眷儿童,顿时骇破了胆,柳夫人两个儿媳妇当天就病倒了。还是柳夫人强忍着心悸,花了重金才买来消息,方知自己的夫君及儿子竟然是掺和到储君一事里面去了。
柳夫人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得来的真相告知李安馨,末了道,“你父亲与你两个哥哥最是贪生怕死,定是被人哄着参与其中。亲家,还望您们帮着从中周全,只求着留下他们一条性命则可。”
柳夫人别无他法,虽知道李府之事会连累国公府,但她总想着国公府与泰安帝有着过命的交情,总不至于跟李府一样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她也不强求许多,只求泰安帝网开一面,饶人性命则可。
李安馨听了柳夫人的话,顿时脸色苍白,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就在杜夫人面前跪下,叩头道,“还望母亲救我父兄一命。”
正在此时,尹智从外头走了进来,见李安馨跪在堂间,先是将她扶起,又对春暖斥道,“怎么伺候二少奶奶的,秋日地寒,若是伤了二少奶奶身子该如何是好。”
说完又对柳夫人行礼鞠躬。
杜夫人见尹智来了,端起茶盏,轻嘬了一口茶,不言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尹智处理事情。
柳夫人见尹智还对她这般尊敬有礼,连声道好,又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尹智,尹智皱眉道,“岳母大人实不该来我这镇国公府。”
柳夫人听此一愣,半晌无语,一旁的李安馨听了,顿时心下一痛,以为尹智见她娘家失势,急于摆脱李府,一时气急,忘了以往柔弱之态,恨恨道,“夫君,你竟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么?”
一旁扶着李安馨的春暖暗道一声不好。
尹智想上前安慰李安馨,李安馨则一脸倔强的往后退一大步,尹智顿时只觉心下一寒,但也体谅李安馨关心则乱,慢慢解释道,“岳母大人,李府之事牵连甚广,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此事我早已知情,这些天也帮着上下打点,如今岳父舅兄在狱中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别的我也无法帮忙。此次泰安帝前去上林苑狩猎,被人埋伏刺杀,从马上跌落,伤了筋骨。纵然此事与大皇子一系无关,但仍不可避免的让人起疑。”
也是大皇子时运不济,偏在这档口弄什么联名上书。泰安帝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火泄不出,又碰着这等事情,哪能不气。如今众人还未有性命之危,已然算是好的了。
柳夫人只知道联名上书之事,哪知道泰安帝遇刺之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抖,出了一身冷汗。
李安馨听了,也吓得差点惊厥过去,而后整个身体顿时无力,摇摇坠坠就要摊在地上了。春暖跟秋拂忙使出浑身力气搀扶李安馨,接着又将李安馨扶回椅子上坐好。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柳夫人大声哭道。
尹智虽面上不忍,但还是说道,“李府是被御林军包围,而掌管御林军的刘将军与镇国公府素来不和。若是以往,一个苍蝇都不能从御林军的包围之下出来。而岳母大人既能安然无恙到达国公府求救,想来是得了刘将军的肯。而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定是想将我镇国公府拖拿下水。”
此话一出,柳夫人竟是连坐也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软在地上,恨恨的锤着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安馨见柳夫人如此失态,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忙跑过去,母女两人抱头痛哭,柳夫人顺着李安馨的头,哑声道,“我儿,若此次李府在劫难逃,你且好好活着。”
“娘,李府定会无事的。镇国公定能帮忙周全。夫君,父亲如今身在何处?为何还未回府?若是求他,可还会有余地改变圣上抉择?”
李安馨先是安慰了柳夫人,而后起身拉扯着尹智的袖子连声问道,而后又道,“若是父亲在此,定能有法子的,是不是?那你且快出去将父亲找回来呢?”
夫君没有能力帮忙,但是镇国公肯定有法子帮忙。
尹智头疼的看着李安馨,事情已然说的很清楚了,为何她还是要镇国公出头?
“春暖,秋拂,二少奶奶怀有身孕,不宜情绪过于激动,你们且将二少奶奶送回朝云院。”
尹智见李安馨已然失去了理智,且听不进别人的话,只得让丫鬟们将她先行送回朝云院,待她冷静下来,再将此事利害关系揉碎了细细告知她。
然而此时的李安馨怎么可能听的进尹智的吩咐,见春暖跟秋拂上前扶她,甩手就是一人一个嘴巴子。春暖无故挨了这么一下子,顿时有些懵了,同时对李安馨那点同情也烟消云散。李安馨强势惯了,装一辈子的兔子也不会吃素。遇着事情不就暴露出来了么,只是不知她日后可会后悔。
尹智见李安馨撒泼打人,顿时也滋生了几分怒气,厉声道,“此事牵连甚广,不是小小一个国公府就能摆平的。你如今这般行事,可是大家夫人做派?岳丈舅兄还未送至午门,你又闹腾什么?难道你就一点不顾及腹中胎儿么?”
这还是尹智第一次冷脸对着李安馨火,李安馨只觉心寒了半截,“果然外人靠不住。”
简简单单一句话顿如细针插入尹智心间,让他失望之极。一旁的柳夫人见李安馨口不择言起来,忙道,“馨儿,你且回府休息。李府之事,我与女婿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