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时,李淮坐在床边,抬头时,他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子,淬着寒光,他四周笼着黑气。李淮这段时间总是死气沉沉的,这下子带着凌烈的气息,有了生气,却无端让人害怕。
他开口,声音很冷:“古州言,那天真得是你生日吗?”
古州言手一颤,没有回答。
“你身份证不是那天,我明明该记得的。”
李淮继续说道,不等古州言回答,他又急促地开口:“不要说你生日和身份证上不一样!我问过e1ina了,她说你从来都过得是身份证上那一天!这个我在公司干了两年,我也应该知道的。”
李淮苦笑,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那么蠢。”
他喃喃道:“我以为那是个意外,我不敢怪你那天不让我回来,我只能怪我自己,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可是为什么?古州言,为什么?你Tm要骗我那天是你生日?为了想睡我?为了把我关起来吗?”
说到最后,他出怒吼,双目充血。
古州言平静地看着他,等他泄完,他开口:“我是骗了你。”
李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这么痛快地承认了,古州言脸色淡漠:“李淮,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第一次来你家那天,我吐了,记得吗?那是装的,我本可以忍住,我故意当着你的面吐的;身份证是故意掉在这里的;学篮球是为了接近你,啊,对了,那天的初中生,是我打的。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李淮,你现在才现,是我伪装得太好,还是你太愚蠢了?”
“为什么?”
古州言答非所问,“你总喜欢同情弱者,李淮,你同情心泛滥,我就在你面前装可怜、扮柔弱。我一开始还沾沾自喜,你果然上道了。可你却是和古州烆串通起来骗我的,这让我很愤怒,我必须把你关起来,以示惩罚,你却想出去,我能怎么办,只好骗你。”
他端着粥走近两步,用手挑起李淮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一早就告诉过你,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他嘲讽一笑,“淮哥。”
“滚!”
李淮一把推开他,掀翻了他碗里的粥。粥已经凉透了,文火慢熬的粥粘稠,掉在地上,显得恶心,有一些溅到古州言的西装上,一点点慢慢向下滑落,留下白腻的污渍。李淮面不改色地从一旁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衣服,纸屑被黏在衣服上,反而将衣服弄得更脏。他索性擦了擦手指,然后将纸巾丢掉。
“滚哪里去?”
他笑了,问:“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放你走吗?”
第26章
李淮是被人强制带走的,他没能反抗,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人丢进了车里,然后一路回到了古州言家里。
李淮因为没有吃饭,浑身无力,被古州言抱着丢到了床上,他觉得屈辱又悲愤,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他的人生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他没了工作,没了家,如今连仅存的一点体面和尊严也留不住。
古州言转身出去,又端了份粥回来。粥是用塑料盒子装着的,有些烫,应该是才打包回来不久。他放在柜子上,命令道:“把粥吃了。”
李淮不想理他,但是他需要体力,他不想弱到被他随意摆布,因此他撑起身来端过粥,也不用勺子,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粥入喉滚烫,李淮没有顾及,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古州言见他喝完,神色稍缓,将盒子带走,然后没有回来。
李淮懒得去想他去了哪里,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就这么一直呆,直到深夜。古州言没有进屋子,他听到他脚步声渐近渐远,然后消失在书房。李淮抬手盖住眼睛,手臂渐渐湿润。
辗转难眠,李淮从之前放在这儿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仅存的一包烟,他将皱巴巴的包装抚平,然后抽出一根点燃,上一次他抽烟被古州言给丢了,剩下这么一包,他放肆地一根根抽着,尼古丁平复了焦虑,让他难得的神智清明。
天渐渐亮了,古州言推开门,见到的就是满地烟头和一室的乌烟瘴气,李淮坐在窗边的地上,萎靡不振。他皱着眉绕过烟头走进去,抢过李淮手里的烟盒,空空如也,他一把将烟盒捏扁丢在地上,“以后不许抽烟。”
李淮冷笑两声,摇晃着站起身,操起一个水杯就砸在他手上,“哪来的以后?”
他怒吼道:“古州言,我是骗了你,你呢?你自己不也一直在骗我吗?你从头到尾都在伪装!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那个水杯杯壁很厚,落在地上没有碎,只出一声闷响。古州言的额头很快从际线的位置渗出血来,他不在意,任血顺着脸流下,听完李淮的话,他扯扯嘴角:“我不装,你会喜欢真正的我吗?李淮,你不是脾气很好吗?看看你,现在怎么这么暴躁?因为面对的,是真正的我吗?”
他总是在针锋相对时话最多,李淮泄完,便不再理会他,他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古州言走出去,很快又回来,李淮听到他在扫地,没多久身旁有了压力,是古州言躺了下来,他没有扯被子,连呼吸的声音都放得很低。
李淮的日子过得昼夜颠倒,他一夜未眠,便很快就昏睡过去,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从窗外的光,判断又是一个清晨。真好,他在心里感叹,又一天过去了。
古州言站在窗户边,手里拿着一朵纸花,额头上的血迹干涸,留下暗红色的印迹,李淮问他:“你什么时候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