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矜強忍著不適,向旁邊的工作人員借了電話打給助理,卻無人接聽。
他只好禮貌地還了手機,轉而詢問洗手間的方向,對方很快給他指了路。
盛澤珩穿過一個個展廳,只見轉角一道纖瘦的身影略過,衣角飄逸,很快消失不見。
他腳步稍頓,心底划過一絲怪異的熟悉感。
聽見旁邊幾個工作人員低聲討論,剛剛那個omega帥哥氣質好冷,就是臉色也白得跟紙一樣,看著怪嚇人的。
盛澤珩眼皮跳了一下,朝著剛才的方向跟了過去。
寬闊的走廊燈光明亮,幾乎一眼就能望著到盡頭,盛澤珩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在原地略微思考片刻後走了過去。
洗手間裡空無一人。
白色大理石水池剛剛被人使用過,台面被弄得滿是水漬,順著邊緣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盛澤珩皺起眉,正準備轉身離去,餘光卻瞥見地上的淡淡腳印,似乎有人踩著水漬一路走到了隔間裡。
他緩緩走過去,伸手推開黑色玻璃門——靠坐在地上的林子矜微微抬頭,額發濕漉漉地貼著臉頰,一雙失焦的淡色眼眸掃了過來。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碰撞,林子矜身上質地輕薄的襯衣已經半濕,緊緊貼著胸前白皙的肌膚,頸間戴著一套白藍相間的海藍寶項鍊,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就像一尾擱淺在岸邊的魚,美麗卻脆弱。
盛澤珩認出來是自家母親的那套珠寶,只是沒想到竟然是林子矜負責展示。
林子矜眨了眨眼睛,似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誰。
盛澤珩本來想問林子矜是不是不舒服,一看他的臉色又覺得有些多餘,轉而問道:「你還能站起來嗎?」
林子矜甩了甩眼前的重影,微微點了點頭,用手撐著門邊慢慢站起來,下一秒卻腳步不穩地撞向牆板,身前的盛澤珩似乎早有準備,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一時間,狹小的空間變得悶熱寂靜,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林子矜稍微穩住身體,眼眸低垂,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掌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a1pha的小臂肌肉線條結實流暢,極具力量感。
盛澤珩皺了皺眉,不容拒絕地說「別逞強了,我背你。」
第1o章你什麼毛病?
背上的林子矜輕得像只貓一樣。
盛澤珩甚至不敢用力,心想難怪他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這個體重能健康到哪兒去?
聽顧柏然說宋煙還心狠手辣地要求他減脂節食,減個錘子啊減,再這樣下去人都沒了。
林子矜微冷的目光擦過盛澤珩後頸,沿著線條明晰的肩頸線,再往下能看見一小塊更為柔軟的肌膚,粉粉的、微微鼓動著——那是a1pha的腺體。
淡淡的青檸味信息素,繞在林子矜鼻息之間,將方才的眩暈感淡去不少。
林子矜知道,這是信息素安撫的作用。
他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不貼近a1pha後背,然而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依然無可避免地互相滲透著體溫。
有那麼一瞬間,林子矜感覺盛澤珩的脊背僵硬了幾分,腳步似乎更快了。
盛澤珩穿過長長的走廊,一腳踹開休息室厚重的雕花木門,環視一周確定沒人後才把林子矜帶了進去。
昏暗奢華的小型休息室,水晶頂燈折射著冷冽光芒,林子矜坐在米色沙發上緩和著氣息,一杯溫水遞到了他面前。
盛澤珩盯著林子矜發白的唇色,眉心微皺,隨即脫了西裝外套蓋在他身上,問道:「你什麼毛病?低血糖?」
林子矜盯著杯中緩緩升起的水霧,眼尾被熏得潮濕了幾分,微微壓下來,留下一小片陰影,「我沒事,坐一會就好。」
「不舒服為什麼要躲在衛生間裡?」盛澤珩問,「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公司這邊是要負責任的。」
林子矜抿了抿唇,神色意味不明,「我從小就這樣,習慣了。」
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跟著母親在外顛沛流離,身體就是那時候落下的毛病。一直到母親去世,他被接回本家,依然不受待見。
林立成倒也沒有少他吃穿,畢竟對於林家來說,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沒什麼區別。
但感情上的關心是一種奢望,畢竟他上面還有個含著金湯匙出生、同父異母的哥哥——林子初。
盛澤珩的心在微微下沉。
他只從顧柏然口中聽過關於林子矜的隻言片語,
對方所說的「習慣」,到底是習慣了身體不舒服,還是習慣了難受一個人躲起來?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盛澤珩心情複雜。
他最初並不想了解林子矜,哪怕是那次意外標記後,他也只想過補償對方。
可想起對方脆弱至極的模樣,盛澤珩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輕輕捏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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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矜只坐了一會就準備離開,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脫下西服外套還給盛澤珩,低聲說:「謝謝盛總的衣服,我要回去了。」
他離開的時間不短,這會兒主辦方估計在到處找人了。
頂光照射下,盛澤珩的鼻樑如刀刻般筆挺,他目光停在林子矜臉上片刻,又把外套重給他穿上,「我和你一起過去。」
兩人一路無言,回到會場時展覽已經接近尾聲,賓客都已經漸漸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