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温媪说他们似乎还在找你,难道、你在月洲的时候没有被他们找到吗?”
林九拿起勺子盛了两碗汤。“也许有,也许没有。”
奉载玉不甚在意地说道,但当少女将碗递过去,讨奖励般的弯眼一笑时,他的表情又柔和下来。想了想,林九又道:“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在月洲留下踪迹,却又故意让他们找不到你?”
“也不完全是,大多还是和他们赌气罢了。”
“哦——”
林九心领神会,大概就是那种“既然满世界找我,那我就让你们尝尝找一次就失望一次的滋味”
。林九和奉载玉在照月楼中吃着午饭,吴氏夫妇和温纭也在屋子里吃着饭。吴婆子早已看出了温缊和奉载玉之间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在开饭前特意叮嘱了吴老汉莫要多言,所以这一顿饭就吃的有些闷。温缊倒是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神宫向来是清幽冷寂的氛围,她在自己宫中也一直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
的规矩,最不怕的就是无人说话。但吴婆子却是受不了,于是便向温纭介绍起了这广陵镇中可吃可玩的地方。温纭耐心的听了半刻,忽然问道:“这镇上的绣坊在哪里?”
“绣坊?”
吴婆子本以为她吃过这顿饭就立时要走了,心里还有几分惋惜,现在听她说绣坊,那就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意思了,于是忙向她详细地介绍了镇上的两家最好的绣坊。最后还道:“我一会儿正好要去绣坊一趟,姐姐若是无事,可以同我一起。不过这家并不是镇上手艺最好的,全看姐姐有无兴趣了。”
“无妨,我先随你一起去看看。”
说着,温纭放下碗道,“我对这些都不了解,到时候全凭妹妹同我详细说说了。”
“自然,自然。”
吴婆子应得飞快。一边的吴老汉瞧着这二人,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心下摇摇头,十分担心自家老妻好心办了坏事。秋日的午后风还是热的,院中也葡萄叶都从深绿变成了黄绿色,几串本来就结的稀稀拉拉的葡萄早已在指头风干了,看起来也不怎么美观,只有下面轻轻晃悠的小小秋千能让人感到几分秋天的温馨。吴婆子年纪上来,不如从前耐热,于是同温纭说好了晚些再去,这会儿同吴老汉在铺子里聊天。“我说,这天也凉了,不如咱们去镜城看看闺女。”
吴婆子靠在椅背上扇着扇子。“这儿还有客人,哪里出的去哟。”
吴老汉给她斟了一杯茶。吴婆子拿起来喝了一口,咂咂嘴道:”
这茶不错,你可省着点儿喝。”
“你懂什么,这是春茶,放久了就不香了。”
吴老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懂啥?你当我娘家没有没有像这样的茶叶嘛。”
吴婆子用眼角瞄了吴老汉一下,然后叹气道:“我是怕若是斋主不在这儿了,你去哪儿喝这样的茶——”
听了这话,吴老汉也有些急了,忙道:“这话怎么说的?这是?”
一边说眼神一边往后门瞟。“那可说不准。”
吴婆子轻拍了他大腿一下,示意“慎言”
。“这不能吧?那这楼、这院就都不要啦?”
吴老汉十分不愿有那一日。吴婆子压低声音道:“你见哪个仙人带着这院、这屋走的?”
吴老汉却连连摇头道:“我看是你瞎想,这都多少年了,不都好好的么?”
“你说人家来是干嘛的?”
吴婆子往后一指。“这……”
吴老汉找不到什么好的词来形容,只得道:“不是来串门子的?”
“若是串门子还闹什么脾气。”
吴婆子振振有词,“八成是来找人回去的。”
“不是说家里人都没了么?”
吴老汉还是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再说了,你看斋主是让回就回的那性子么?”
“我可说不上来。”
女人比男人天生就要敏感许多,吴婆子又不是那等糊涂妇人,虽然能感到奉载玉待他们已算亲厚,但真说起来仍然像隔着一层纱一般。“你等我找个机会问问吧。”
吴老汉还是觉得老妻想的太多。“那你可想着这事儿,咱儿子……”
吴婆子话虽说了半截,但意思吴老汉全都清楚,他道,“知道,那去镜城?”
“你也一并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