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老六盗卖宫中那些宝物是被人陷害?”
“没错。”
裴念诀把先前他对袁莱安所说的那番推测仔细再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有人利用我所收罗来的那些奇珍逸品,在里头混进了从宫中窃出的宝物,让不知情的吕昌一道卖进那些王公贵族的府里头,意图陷六皇子入罪。”
说到这里,他正色道:“皇上,您再想想以六皇子那一板一眼的性子,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说到这里,见皇上面露沉思之色,裴念玦接着再续道:“几个皇兄里,就数六皇子性情最为严谨持重,他不仅对自个儿严格,待别人也严格,所以我自小最怕的就是他,也与他最少亲近。这事若非臣亲身经历,臣绝不会为他说话,还请皇上再详查此事,莫要让六皇子遭奸人所害。”
思量须臾,卓天扬突然问道:“你可知,事之后老六身边有两个手下失踪了?”
所有的皇子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老六,不仅因老六是他爱重的先皇后所生,也因他性格沉稳,因此当初查到老六盗卖宫中宝物之事,他才会格外震怒,命人将老六打入天牢。而让他相信这事是老六所为的另一个证据,是那窃出宫中宝物的太监在招供出老六后便一头撞死了。
裴念玦略一沉吟答道:“可是张保泰和张保威兄弟?”
卓天扬颔,问:“没错,你怎么猜出来的?”
“这张保泰就是当初和吕昌接头之人,我怀疑他们两人应当是早就被人收买“,而且只怕六皇子身边被收买之人不止他们两个,否则哪能蒙蔽住六皇子的耳目,背着他私下做出这种事来。”
听他这么一说,卓天扬也益觉得此事确实充满疑点,也许六皇儿真是被人所构陷,离开前他出声说道:“朕会亲自提审你所说的吕昌,再重派人调查老六身边那些心腹手下。”
他也期盼这事不是他最器重的儿子做出来的,但倘若这事不是老六所做,八成就是他另一个儿子所为,目的是为了陷老六于罪。想及此,卓天扬一阵心寒,天家彷佛注定了永远都逃不过这种骨肉相残的悲剧。
此时的他倒希望裴念玦所说的那神奇的天谴改造系统能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如此一来便能督促着人人向善,再不会为了争权夺利,而残忍的不择手段去害人。
送走皇上,裴念玦还有一件事要办。
听完他想做之事,太后忍不住劝道:“你这才刚醒来,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你啊,就别再劳心伤神,先好好歇歇,想调查这事也不必急于一时,等你身子复原后再查也来得及。”
“真到那时便来不及,不能再用这办法查了。”
先前他急着见莱安,接着又忙着要把六皇子的事告诉皇上才耽误了这事。现下也不知有没有人把他已苏醒的事给泄露到宫外去,不过被外泄也无妨,他也有应付的法子。
“怎么会来不及?”
太后纳闷的问。
裴念玦将自个儿方才想到的办法告诉太后,听完,太后诧道:“你怀疑是他们对你下的毒?”
“我也是前段期间才想到,若是我死了,最后得利的人会是谁?我这济王的王位虽然不能世袭罔替,但日后降等袭爵也能有个郡王当。”
他这些年在京城横行,想要他死的人自是少不了,可济王府守卫森严,能有机会对他下毒之人定是他亲信之人。
先前他一直不曾怀疑过那些亲人,是后来当他听见莱安督促姜薇薇读书的那件事时,他才对身边的亲人起疑。
他这番话令太后猛地恍然大悟,“怪不得在你中毒昏厥不醒的这段期间,你那大伯娘一再进宫来探望你,还不时对哀家提及想要将她一个刚出生的孙子过到你名下,说是要给你增添些喜气,让你早点苏醒。现在想来,她图的不就是你那爵位吗?”
“是不是他们一家对我下的毒,还得试过才知道。”
“哀家这就差人去办。”
太后派了心腹的一个嬷嬷去,让她见机行事,倘若那裴绍夫妇已接获消息得知济王清醒之事,那么就说他先前是回光返照,交代几件事后便撤手去了。
同时她还派人另外去向皇上借调四名大内高手过来。
不久,裴绍和妻子钟氏闻讯匆匆赶来惠安宫。
被领着来到裴念块住的寝房里,裴绍夫妻俩见到太后站在床榻旁拭着泪,一时之间也忘了行礼。
两人相觑一眼,钟氏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太后,念玦他当真没熬住……去了?”
他们是从太后派来通传的嬷嬷那儿,得知侄儿已过世的消息。
太后拿着手绢捂着脸,抬手指向躺在床榻的孙儿,语气哀戚,“你们自个儿看吧。”
两人上前,瞧见裴念玦就跟以往一样紧闭着双眼,夫妻俩往他胸口处瞧去,见他胸膛似是没了起伏,心中暗喜,还来不及再多看几眼就听一名宫女上前说道:“奴婢要为王爷洗面净身,还请裴老爷和裴夫人让一让。”
两人连忙退开,来到太后跟前,露出一脸哀容,钟氏勉强挤出几滴眼泪,说了几句请太后节哀,莫要太伤心等话。
太后十分哀恸的模样,不欲多言,摆手让他们出宫去。
两人离开惠安宫,待走远后,裴绍再也按捺不住面露一抹喜色。
“等了大半年,可终于把那小子给熬死了,早知道当初那毒就下得猛一些,也不至于拖这么久才磨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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