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瑾能说啥,死鱼不会复活,想重做一锅都没辙,只能叫中国餐厅送几个菜——这是本周第三次,难怪正南不看好她。
“跟我出去,给你妈买点水果。”
岑瑾说。
正南乖乖穿上外套——只要给他妈买东西,他从不顶嘴,但这个妈妈必须是思停妈妈。
母子俩踩着薄薄的积雪去市,回程拐进一家咖啡店,岑瑾给正南叫了杯热巧克力。
“我问你,为什么老和我作对?”
岑瑾落座便问。
“asexpected。”
正南又露出不驯的笑容,就知道瑾妈是想躲开他妈单独教训他,巧克力不是白喝的。
“你叫我陪你玩,给你买东西时可不是这样”
,岑瑾说,“你这种行为叫鸟尽弓藏。”
“Toofar。最多叫兔死狗烹。”
正南说完笑了,岑瑾也被他气笑了。
说也奇怪,这孩子的性情越长越像她。爱看书、爱画画、爱下棋,这么小已经能读通鉴,英文古文国文都溜,在学习上绝对是颗好苗子。
可一涉及感情,他妥妥站在思停一边。整天“我妈”
不离口,对岑瑾只叫“瑾妈”
,更多时候直呼“阿瑾”
,说是和美国人学的,人人平等。平时喊瑾妈陪他打球、游泳,玩完了就嚷嚷“给我妈买个蛋糕”
,“我妈爱吃tacos”
……
“喂,你知不知道我爱吃啥?”
岑瑾问。
正南眨眨眼睛,“burnedfish(烧焦鱼)”
岑瑾想一脚踹飞他,正南笑了一会儿,揉揉她肩膀,“知道你爱吃西芹水饺啦。”
这还差不多,唉,儿子给个甜枣就满足,也难怪她排位上不去。
“幼稚”
,正南说,“还吃自己老婆的醋。”
嘿这小犊子……“我不吃醋,我只希望你平等关爱父母。”
岑瑾说。
“我父是谁?”
正南问,眸子在镜片后闪着光。
岑瑾望着他,这是正南一个月里第三次问这个问题,前两次她都搪塞过去,然而正南此刻的表情说明,他不是随便问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
岑瑾说。
正南眼睫微垂,“小弟是你的孩子,他爸是美国人。如果我也是你的孩子,我肯定也有个爸爸。”
岑瑾默默啜了口咖啡。思停怀的是男孩,当初做试管婴儿的流程复杂,许多事被正南听了去,不知在他的小脑瓜里酵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