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道大,荣竹没有抵抗的机会,迫不得己地挪了半个身子。“看到了吗,那些黑云。”
李重华顺着李浔说的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是欲压城的黑云、是欲摧树的狂风,是红墙碧瓦、是深宫重重。
谁都知道人不是荣兰杀的,但谁都没有能让荣兰活下来。
他什么都没有开口说,他问心有愧。
“你的姐姐是拿这把刀自刎的,现在我把它给你。”
李浔蹲了下去,与荣竹的视线平齐,他的面上早已没有半分往日的嬉戏和轻佻。
对视了一会儿后,他横刀将手中的刀递了过去。
荣竹愣了一会儿接过了,可垂着头没有再出声音,也没有再看向他们。
接着李浔把李重华和司内带到了后堂,那个少年后续会如何,李重华到底是不知了。
“把证据都毁了,让刘恩认罪。”
到了没人的地方之后,李浔只对司内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司内脚步顿了一下,躬身说了一句:“是司内的错。”
李浔没说话,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而后李重华就感受到自己的腰被虚虚地揽了一下,且听见李浔在他的耳边说:“走吧,回府。”
路上的积雪还没化,踩下去的时候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可李重华已经没有心思打量东厂的地方了,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头昏脑胀。
走到僻静的无人之地时,他开了口。“掌印,刘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浔接了。“我不信什么仁义公正,我只要因果报应。”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浔面上带着几分讥讽。“这是他该得的。”
该得的,确实是该得的,李重华心想。
但他又忍不住想得更多,李浔是早先就决定让事态演变成这样的,还是临时改变的主意。荣兰的命呢?在他的计划当中吗?他原先打算怎么做呢?
李重华猜不透,李重华向来都猜不透。
于是他问:“荣兰,就不能活着吗?”
“重华,我还是那句话,不让荣兰活着的不是我、不是司内、也不是东厂。”
李浔抬手指了指天,“是你头顶的这个天。”
又指了一下李重华的身后。“是你身后的那些人。”
“你以为晏鎏锦真的蠢,一晚上过去了都没有查出来人到底是谁杀的?但那个凶手是他庶长子的生母,他就不能让自己有利用价值的第一个儿子染上些不干净的名声。”
果然,李浔是知道事实的真相的。
他知道,他什么都是知道的。
李重华颤颤地吐出了一口气,“所以是他要荣兰死吗?”
“他不仅想要荣兰死,他还想要许萍死。”
李浔看着他,“他还想要你死、还想要我死、还想要这天底下所有与他作对的人死。”
“荣兰,何其无辜。”
片刻前还鲜活的生命,几息过后就在他的怀里绝了气,滚烫的鲜血洒了他一身,李重华做不到无动于衷。
“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