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攥在他衣摆的手轻轻颤动着,“能不能先不关窗啊。张院判想必很快就有定论了。若是阿嬷当真只是风寒,我愿意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受罚。可若是阿嬷真的是被煤炭熏到,中了毒,不通风透气,又使被褥捂着,我怕阿嬷她。。。她。。。透不过气来。。。”
说着,已有两滴眼泪在眼眶打转,看去情辞恳切,楚楚可怜。
傅景桁的手渐渐收拢,心底某处如被羽毛轻轻拂动,微疼且痒。
薛凝厉声道:“君上,她根本是在胡搅蛮缠!休要被她蛊惑!她想害死阿嬷!”
端木馥亦道:“文瑾,适可而止吧。。。不要拿老人家身体开玩笑。”
傅景桁终于还是选择不信任文瑾,冷声道:“老莫,关窗。”
文瑾心中骤然一疼,垂下头来,泪如雨下。
薛凝得意地用衣袖掩着嘴角的笑意。
端木馥也将肩膀端正了二分,颇有几分凤威。
文瑾抽泣的嗓音在室内清晰可闻。
“瑾丫头,可怜见的,莫哭了,过来老身这里。。。”
突然,病床上传来阿嬷幽幽一声病吟,阿嬷虚弱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闻声,众人大惊,阿嬷醒了!
第39章家门不幸
闻声,文瑾鼻头一酸,心中有强烈的情绪涌动着,激动,开心,还有对失去阿嬷的那种自内心的后怕,她哽着嗓子道:“阿嬷,你醒了。”
傅景桁又往文瑾被窗扇子挤伤的手上看了看,心中有种闷闷窒窒的异样,她出卖朕,朕却一再心软,使不得。
他心头记挂着阿嬷,便亦起身来到了床边,查看老太太病况,离得近了,文瑾身上的暖香袭入他的鼻息,心底升起一丝烦躁。
端木馥和薛凝面面相觑,脸上变色,阿嬷苏醒了,莫非真被文瑾说中了,是煤炭熏的,不会吧!
文瑾连忙起身,拿衣袖擦了擦眼睛,便朝着病床边走去,她坐在床边,将阿嬷的手握住,“阿嬷,现下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
阿嬷回握着文瑾的手,作势要坐起身。
薛凝见老太太醒了,马上在君上身前邀功道:“千恩万谢,老太太是有福之人,终于醒了来。妾一直服侍在旁便不值一提了。端木小姐一路从寒山护送阿嬷回来,又眼睛不合一下地守着阿嬷,才是立了大功劳呢!不愧是圣女呀!必然是圣女祈福,阿嬷才这么快就苏醒的!”
“凝儿,不必过誉。这是我应该做的。”
端木馥声音温柔。
傅景桁抿唇笑了笑,文瑾、薛凝、端木这三个女人相比,端木还像个好人一些,照拂他母亲多年,并且不常来宫里烦他,人挺不错的,不像文瑾,出卖他,并且怀了蒋的野种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谢谢你。端木馥小姐。”
文瑾不言,虽心内苦涩,但他这个公事公办的语气,倒似是被迫营业。
端木馥懂事道:“不。。。不用谢。”
薛凝又想张嘴说话,“妾。。。”
阿嬷听不得薛凝的嗓音,便厉目瞪了薛凝一眼,薛凝才说一个妾字,阿嬷便将她打断,“聒噪的乌鸦似的。哪里都有你嚼舌根子的地方!快快休要再说话。吵得老身耳根子不得清净。恨不得突聋!”
“啊。。。这。。。”
薛凝热脸贴个冷板凳,登时脸红成酱紫色,老太太言语间对文瑾便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呵护备至,对她就横眉冷目言语挤兑,凭什么!文瑾都失去皇宠了,根本就没有可能复宠了,老太太真是看不清局势!老太太该高看她堂堂贵妃薛凝和未来帝妻端木馥才是!
文瑾见继姐吃了吃了好大一瘪,憋屈阴霾的心情稍稍缓解,她将面颊朝向里,嘴角弯了弯,心道阿嬷威武霸气。
傅景桁将文瑾的笑意看在了眼中,心道文。。。小人得志的样子!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暗暗观察着文瑾的一举一动,只道这奸细不住地出现在朕的视线里,着实可恨。
这时张院判也为阿嬷把完了脉,对着君上颔示意,“臣已经给老太太把完脉了。”
傅景桁颔,“老太太是何症疾?”
“启禀君上,老太太看症状像是中了毒气。”
张院判躬身道。
“中毒?”
傅景桁蹙眉,甚为重视,“何人竟害朕的母亲!”
众人亦都面色凝重,毒杀君上乳母,这罪名太大,众人都不敢吭声。
文瑾将阿嬷手紧攥。
“哥儿莫慌。你一皱眉,满屋子人都提着脑袋,胆颤心惊的。”
阿嬷抬了抬手,沉声道:“倒是没人有胆子给老身明目张胆地下毒。昨儿在寒山庵堂,山顶陈年积雪加上暴雨,冷得厉害,庵堂子里多生了六七盆炭火,老身闻不得那个煤炭气味,又没有小题大做教人撤下去,若撤下去炭火一干人都跟着老身受冻。这才被熏到作病,出庵堂就头晕得厉害,回来就没了知觉,只觉得胸闷如火烧。”
煤炭。
众人纷纷将视线都落在了文瑾身上,真的如文瑾所料!
傅景桁亦将视线投向了文瑾。
小兰将腰杆子挺直,瞪了瞪端木馥派的那几名要关窗的丫鬟,朗声道:“看吧看吧!瑾主儿说的话,你们偏不信,眼下都被打脸了吧!”
端木馥嘴角几不可闻地抽了抽。
阿嬷说着,便眸色激赏地凝着文瑾,将文瑾的手又攥紧了二分,“多亏了瑾丫头心细,去年老身不过和她提了一嘴闻不得煤炭烟熏,她便记下了,及时开了窗,穿堂风一吹,老身这心里别提多清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