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也不多解释,表现地太迫切,反而不容易取信于人。她微微一笑,便福身告辞了。
那妇人观察了下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再见她的言谈举止,觉得应该不是什么歹人,又闻儿子哭声响亮,便想着用用也没什么,就给孩子覆上了。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金贵,吃的糠,耐得脏,身体才健康。
接下来的几天,田蜜都顶着酷暑,穿梭在贫民区和平民区中,做问卷之前,她都会先送上实用性强的药品,即是做推广,也是减轻阻力。这里的普通百姓,根本不会识字写字,所有的问卷,都是她一遍遍重复问,一遍遍重复记。
贫民区的环境,真是很恶劣,苍蝇嗡嗡乱飞,蚊虫无处不在,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让人多呆一分钟都是煎熬,可这里,却时时刻刻生活着上万百姓。这便是现实的残忍与无奈。
田蜜不过才跑了几天,她原本白白嫩嫩宛如婴童的肌肤,就脱了一层层的皮,看起来很有些骇人,不说谭氏看得有多心疼,便是张老板都于心不忍地表示可以让别人代劳,田蜜却是拒绝了。
刚开始,确实出现了不少障碍,被人当坏人撵走,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可后来,随着用过药没出现副作用的百姓帮着宣传,情况好转了不少,有几次,甚至有人出言感激。而得隆这边,也接到了新的生意。总归,她觉得挺值的。
“球球乖,别动。”
谭氏黛眉轻蹙,纤长的手指稳住她下颚,另一只手拿着棉签,点着药酒,仔细给她敷脸。
田蜜感觉她脸上的肌肉都在抽筋,药酒洒在脱皮的地方,跟盐洒在伤口上一样,让人捞心捞肝的疼呐。
田蜜刚忍不住想伸手去挠,旁边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阻止了她,宽大的手掌有些粗糙,握住之后,却是满满的暖意,那人温声道:“听话,这遍药敷了,应该就会好了。”
可是,真的好痒啊,又疼又痒。田蜜苦巴着一张脸,幽怨地看向他。
乔宣唇边的笑容柔和,漆黑澄亮的眸光里,有些许轻软疼惜,却淡得几近未现。他端详了下她如今的模样,煞有介事地低声轻笑道:“这下好了,活脱脱一个晒干后翻皮的面粉人儿。”
“娘,你看他欺负我。”
田蜜果断告状。
“你呀。”
谭氏宠溺点了点她鼻尖,说道:“你说,这问卷今日就做完了,可是真的?”
“当然了。”
田蜜不敢点头,怕脸上的药酒流下来,只得眨着长而挺翘的睫毛,微动嘴唇道:“接下来的事儿,都是在屋子里完成的,娘你不用担心了。”
“那你这活儿,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谭氏轻叹了口气,边轻轻帮她吹着红肿的地方,边柔声道:“那位王凤仙小姐,都来家中找过你好多次了,今日更是连来了两次,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才好了。”
田蜜疑惑地轻蹙眉头,囫囵道:“她来找我干嘛?”
“说是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她又正好有时间,便想带你去德庄各处见识见识,娘想着你忙,便没应下。”
谭氏轻叹了口气,轻声念道:“你整天呆在药坊里,就知道忙药坊的事情,娘看你啊,如今可是越来越没有姑娘样了。你呀,还真该和她好好处处,娘听说她曾在德庄府修习过,想必认识不少闺中女子,你们姑娘家的,聊聊心事交个朋友,也挺好的啊。”
王凤仙的朋友……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田蜜可以想象,她的朋友,身份地位什么的,应该不低,她真的有必要往里凑吗?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正常情况下,你明知道可能被嫌弃被打击,还会巴巴地送上门去吗?
田蜜不由看了眼她娘,她娘嘴上虽没有强烈的命令,但那眼中的希翼,却是很明显的。
自从她上工后,娘就一直在操这方面的心。
可是,这段时间真的脱不开身。
田蜜思索片刻后,伸手拉着谭氏一双柔荑,微笑着道:“这段时间是肯定不行的,娘您也知道,得隆刚入住德庄,作坊里有好多事要处理的,根本抽不开身。这样吧,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亲自登门道歉,顺便请凤仙小姐出去玩,您看这样好吗?”
这段时间找张老板请假他肯定也很为难,但等一切步上正轨后,他就没道理不答应了,毕竟她从上工后,就从没休憩过,看在她这么任劳任怨的份上,东家给个假,应该不难吧?
公事要紧,谭氏自是可以体谅,再则,女儿虽没即刻同意,却也许诺了,她心中自是满意的。
谭氏唇边露出了笑容,整张脸都容光焕了起来,她含笑道:“那她下次来,娘便将你的话传达给她,免得她跑你们药坊去堵人。”
去药坊堵人?应该没那么夸张吧。田蜜点点头,揭过不提。
如田蜜所料,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忙得不可开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