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贵香楼上,凉风几缕,携着酒香肉香,混着靡靡歌舞。
贵香楼酒楼部分最好的部分清了场,若有人侥幸突破了客栈伙计与护卫,便会现永熙州官场几乎有头有脸的人此时都聚在这里。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这样的酒宴再不能迁就宋域,席面上珍馐美酒、琳琅满目。宋域主位却只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菜,喝着最劣等的粗酒。虽说与大家有些格格不入,但他毕竟是此次逮捕柳怀钧的最大功臣,所有人都容许了他的特异,更何况粗酒也可以将人灌醉。
以至于,最后宋域不得不尿遁脱身,晕晕乎乎找了个小角落就猛敲小木鱼,让自己的醉酒眩晕状态逐渐消退。
等他低头闷敲了一阵,脖子都酸了抬起来活动一下时,才现解南石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眉头紧蹙似有不安。
宋域强忍着眩晕,又敲了几下木鱼:“怎么了?”
解南石看向宋域,一双漆黑的眸子比夜色更冷,却又似带了一抹月光的温柔:“我觉得,事情并没有结束。”
宋域晃了晃脑袋强撑起精神,说话的时候还一条一条的掰着手指:“柳怀钧认罪。州主戚白笙虽然重伤未醒,但好歹还活着,有随意长老的照顾,苏醒只是时间问题。对于整个永熙州来说至关重要的剑阁大阵的印信也都掌握在我们手里。当然还没有到万事大吉的地步,可我们没有失去任何一张可以与异鬼潮抗衡的手牌。还有什么没结束的吗?”
解南石眼中沉静如水,一直等到宋域说完,又过了两三息的时间,解南石才又说道:“我看过柳怀钧的口供了,有很多事并不能解释。”
宋域歪头看着解南石笑,眼中的醉意还没有完全被木鱼化去,但是话语中的逻辑却又似比任何人都清晰:“比如他究竟是如何和异鬼搭上线的?比如,异鬼明知道永熙州有那样一个阵法,还敢飞蛾扑火?比如为何之前抓捕城中的异鬼时,它们的灰飞烟灭?比如随意道长与小七已经彻底接管了州府,却始终没有找到之前被放进城中的异鬼们究竟藏身何处?”
随着宋域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解南石的平静无波的眼中也逐渐泛起了涟漪,声音里还透露出一丝迷茫:“原来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或许有人会觉得如今的局面已经尘埃落定,但我不会。在我的世界里,这一局游戏至少也要等到异鬼侵城以后才算完结。”
宋域第一次知道,在游戏里自己居然也会有酒后寒。也是,没有办法升级的他在这一轮体质与一周目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解南石的心里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宋域了,可是当宋域再一次说着这些他听不懂的话时,他突然感觉到宋域对这个世界那种强烈的疏离感并未消失。
即便如此解南石也不觉得宋域和自己的距离拉得有多远。他虽然尚未完全消化那些“游戏”
、“系统”
,但此时此刻的他对于永熙州生的一切也产生了一种过客的心态。可他生长在此,他的人生意义都在这里,因何会有这种感觉?
解南石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突然沉下眼眸:“如果这是一局游戏,那么接下来会如何展?”
“一定还有反转来解释我前面提出的那些问题。”
宋域并不知道解南石的心里面的百转千回,吹了吹风已经感觉自己清醒多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柳怀钧的口供虽然在表面上看来没什么问题,可他必定还有隐瞒。好在异鬼侵城还有些时日,我们还来得及再挖上一挖。”
解南石望向天空。今夜是满月,月光亮得刺眼,且大过平常许多:“还有半个月。”
满月时,异兽会受到潮汐影响,变得格外凶暴。
朔月时,天地间没有月光,则是异鬼出没最为汹涌之时。
解南石与宋域对望了一眼。宋域很哀怨:“能不回去吗?我又吃不了什么好的。左右这顿乔迁宴放到今天当庆功宴了呗?”
“所以更不能少了你。”
解南石看着宋域认真说道:“看来这是你的命,躲不过去的一顿饭。”
若是仔细看,会看到他嘴角多了抹愉悦的笑意。
宋域稀奇的看着解南石:“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调侃了。”
解南石欣然应下。
宋域即便再不愿意,最终还是回到了席上。在他出来透气的这片刻时间里,席上众人似乎醉的更厉害了。随意道长敲着酒坛,击坛而歌。其余人等或抹着泪,或满脸肃杀,严肃得令人始料不及。
宋域差点就以为是自己走错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