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可是儿子说错了什么话?”
“你方才说,你这双宝石蓝的靴子是哪来的?”
“哦,挽秋这不是有了身孕了吗?兰亭妹妹送来好些贺礼,其中就有一套宝石蓝面料,说是靖安侯的家乡独有的,拿来做靴子最好不过,佳萱就让嬷嬷给我做了一双,非逼着我穿上。”
赵瑾听了这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兰亭自打上次中秋节过后就一直不曾与咱们府上有来往,她什么时候与佳萱如此亲近了?”
“那是因为佳萱的娘家哥哥近来与靖安侯世子结交上了,兰亭是我妹妹,又是靖安侯世子夫人,有这层关系在,她表示表示也无妨嘛!”
然而,关氏却将半个没掰完的石榴搁到小案上,忽然愠怒道:
“表示表示?你以为这件事有那么简单?我早就跟你说过,如今皇上是盯住了咱们赵家,你赵璃兄弟那边还没有动静,咱们镇国公府无论如何也不能自乱阵脚。你可知道,靖安侯府如今已经站了敬王一派了,他们的世子夫人兰亭是咱们赵家的姑娘,皇上本就忌惮赵家,如今只怕会更加担心赵家尚有野心,欲傍新君。”
关氏顿了顿,端起一旁的杯盏喝了两口茶水,又接着说:
“咱们此前不满兰亭的作为,与她划清了关系,原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如今,兰亭突然借着佟佳萱又开始与咱们镇国公府有来往。你若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就把这双靴子穿了出去,那些有心之人看在眼里,只怕就会默认咱们赵家与靖安侯府是一派的,到时候你大哥在朝堂上可就不好说话了!”
赵璇听了关氏一席话,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身边的赵瑾,小声问道:
“大哥,真有那么严重吗?”
赵瑾知道赵璇是顾念佟佳萱的面子,怕不好在佟佳萱跟前交代,遂道:
“这宝石蓝的面料我倒是听同僚说起过,靖安侯吝啬得很,鲜少赠予旁人,如今别人都没有,怎么单单你有呢?你若穿出去只怕着实有些不妥。佳萱若喜欢你穿,你便只在她跟前穿,只是不准让外人瞧见。”
看来,还是不准他穿了。
赵璇见赵瑾都这样说了,不禁有些担忧道:
“母亲,大哥,既然靖安侯府已经跟了敬王,万一敬王来日失势,兰亭可怎么办?”
赵瑾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已经没有半分的怜悯,只冷漠道:
“子女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和谁结亲不和谁结亲,都是仔细考量过的。父亲当初之所以不让兰亭嫁进靖安侯府,就是因为他早早地便看出了靖安侯野心勃勃,欲参与夺嫡之争。父亲认为自己日后的立场恐怕会与靖安侯相悖,因此两家不宜结亲。可是兰亭却丝毫没有顾及家族的前程,擅自做主算计了靖安侯世子,不干不净地嫁了过去。如今这一切,分明是她咎由自取,来日若是靖安侯府不保,我也不可能再为她做什么了!是她自己执意要和娘家作对的,我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把整个镇国公府搭进去!”
赵瑾是要把兰亭视作弃子了,在他的眼里,一个不能给家族带来半分助力反而处处拖后腿的妹妹,并不值得他的保护。
这样想着,赵璇不禁又开始担心起佟佳萱来:
“可是大哥,佳萱的娘家哥哥永昌伯也傍上了靖安侯府,这又该怎么办?”
这时,关氏端起一旁剥好的红石榴籽递给送夏,让她给坐在下的赵璇端过去。关氏敛了敛袖口,不紧不慢地说:
“她是我赵家的儿媳,祸不及出嫁女,只要赵家不倒,佟佳萱就不会有事,至于她的娘家如何,那就要看永昌伯自己的造化了。璇儿,不管她们妇人之间如何往来,你作为家中男子,都不要与永昌伯那边走得太近,更不要接受靖安侯府的任何邀约。你虽不在朝为官,却是你大哥唯一的嫡亲弟弟,有的时候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别人当成你大哥的立场,你要懂得这个道理。”
赵璇虽文不成武不就,但并不是个纨绔子弟,作为家中男丁,他自然不会任性妄为,置整个家族于不顾,遂道: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