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冉推开院门、推开房门,然后坐在了温遇房中。
他精神不似上次那样差,面色却依旧苍白。人已经坐起来靠在床上,和上次一样似乎眼睛都懒得睁。
“你是生病了吗?”
卫冉问得认真,似天真无知的孩童,语气之中带着莫名的迷惘。
温遇一愣,继而失笑,对她点头:“是啊,病得很重。”
“有药可医吗?”
“或许有吧。”
语气之中其实没有一丝希望,像是已经安静接受了死亡的人。
卫冉许久没有接话,直到很久以后,温遇都以为她自己垂着头就睡着了的时候,卫冉忽然取下腰间的瓷瓶,珍视的放在手中,对他道:“这个我不能给你,里面装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不是你想要的。”
温遇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突然问她:“累不累?”
卫冉抬眸凝视他良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温遇就往床里面挪了挪,在床外侧空出一大片地方来,问卫冉:“介意睡在这里吗?”
两个人,在深夜,在同一个房间,一人傻子似的拍着自己的床,问他弟弟的娘子:“介意睡在这里吗?”
另一个人,也是傻子似的,盯着那张床盯了许久许久,在终于要盯出花来的时候,脑子进水似的点了点头,然后爬上了她夫君的哥哥的床。
好在一夜安静得很,没有出现一丝旖旎的氛围。在天微亮的时候,温遇睁开双眼,身边那块地方还是温热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卫冉终于清醒了过来,开始为昨晚的行为懊悔,不过一些小情绪,竟然就让自己想了那么多,而后做出了那样莫名其妙的事!
若是温遇找来……若是被人知道……
已经恢复了正常思想能力的卫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从惊掉了下巴的红蔻面前走过,然后进了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扯过被子将自己的头严严实实的捂住。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再从床上爬起来的人,已经不是那个烦忧难解的卫冉,这个姑娘依旧笑得比春光明媚,好像什么也没生过,扯开嗓子就对红蔻喊:“红蔻,我饿了!”
这就是没心没肺的好处。若是什么都要老老实实的记得,卫冉觉得她现在已经因为忧郁过度而亡了。
用过早点,卫冉拿着写好的书信,送到温臣面前去。至于画像----她并不会作画,即使会也多半没办法给自己画。
“我来给弟妹画吧。”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温遇笑道。
昨晚还睡在一起的两个人,此时见面疏离而礼貌。没心没肺的不止一个人啊。卫冉在心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温衍说坐在那棵开得正盛的茶花树下的石凳子上,红艳的茶花与卫冉艾绿色的衣裳搭配起来,有一种别样的美,卫冉却直接坐在了花厅的椅子上,怎么也不愿出去。
那石凳子又冰又凉,还没有靠的地方,等温遇画完了,她腰也该断了。卫冉果断不去。
温衍瞪眼,他家娘子很不听话。
温遇看着两人闹,无奈的摇,抬眸将女子清冽的眸明媚的笑印在心间,而后低头细细勾勒,时不时抬眸冲椅子上的人温和一笑。
画出来的并不是卫冉坐在椅子上端放着双手老气横秋的模样,背景也不是沉闷压抑的花厅。那是一株茶树,开满盛放的茶花,树下一女子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左脚踏着椅沿,右手托着腮,嘴角漾开明媚而狡黠的笑。明明女子做来不甚雅观的动作,偏偏让人体会到了其中灵动,不由怦然心动。
卫冉看了一怔,那是适才与温衍打闹之时她无意间做出来的动作……
温遇画的是这个场景,所以说她在那椅子上的半个时辰都白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