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颂扒着树干,探出半个脑袋努力地望,后悔自己出来游泳没戴眼镜。
泳镜也是带度数的。忽然想到这个,文颂从包里摸出来拿它代替,举在眼前当望远镜再看,那个奇怪的人正在自动售货机前买饮料。
咚的一声掉下来,颜色透明,看样子是瓶矿泉水。
文颂却知道,那应该是瓶苏打水,认识的人里唯独一个喜欢喝。只是想不通他接下来会带着饮料去哪。
而事实上,他哪儿都没去,就靠在售货机旁摘下口罩,断断续续地喝完了一整瓶。
如果有第三视角,文颂觉得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应该比他还要奇怪,居然就这么站在这儿盯着他喝了十多分钟。
直到空瓶被丢进垃圾桶,他要戴回口罩时,才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喊——
“秦覃!!”
售货机旁的人愣住了,看到他从路对面的树后跑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到面前,头上还顶着片落叶。
他没有耐心再继续跟下去,也觉这样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干脆点,过来给自己这半个月生过的闷气找个交待。
可真是给他气坏了。
一腔怨念还没想好要从哪开始泄,秦覃却望着他,先笑了起来,语气同目光一般柔软。
“晚上好,文颂。”
大概是逆光的缘故,他整张脸的轮廓线条更加明显,笑却如此温和。文颂被虚晃一下,不知道这晚算好还是不好,更说不出狠话了。
正郁闷时,忽地见他的手朝自己眼睛伸过来,下意识偏过脸躲开,“……干什么。”
哪有半个多月不见,一见面就要戳人眼珠子的。
只停顿一瞬,他的手换了方向,掸落那片树叶。
文颂不自在地扒了扒头,口气强硬起来,“这些天你去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抱歉。我最近……有点忙。”
他的笑便透明了。或多或少缠着无奈,却只说,“抱歉。”
文颂看着他在这样的无奈中垂落了视线,像那天见过的孱弱纤薄的蝶翼,被光照得半透明,美丽得近乎脆弱。
当这样的脆弱感出现在他身上,映在人眼底,天大的罪过也要打个折扣了。
莫名其妙气消了一半。
“那你今天晚上也忙吗?”
“……不忙。”
秦覃在“今天”
上加重语气,“今天不忙。”
文颂指指售货机,“那请我喝饮料吧。”
他没说想喝什么。上大学之后最常喝的饮料是个c市本地的牌子,大街小巷的商店和售货机里都有。但名字偏偏是串看不懂的英文字母,喝到现在都念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