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慢悠悠踱到了楚宸的门口,抬手叩了叩门。
足足过了好几秒,楚宸才打开房门。
慕言白瞥过桌案,那里灯烛尚亮,桌面上却覆盖着楚宸白天那件深色外袍。
楚宸显然也沐浴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术法把头发弄干,发尾微湿,带着一点水汽。
他让慕言白坐到远离桌子的矮榻上,端了茶水给他:“有何贵干?”
慕言白当然不能说一会儿刺客就要来了,我过来蹭免费的保镖。
他把刚刚站在门外预先胡诌好的理由说出来:“我来找师兄说说闲话。”
“因为长夜无聊?”
楚宸在另一侧坐了,用一块布巾擦去发尾的水珠,高而挺拔的影子就投落到了矮榻上来。
慕言白到底还是太放松了,没意识到,又或是没想起来这一句话里有话,随口就肯定了。
“对。”
他说话的同时楚宸打了个响指,一簇冰蓝色灵流略过他头发,把上面残余的水汽一瞬间就蒸干了。
楚宸漫不经心地拨了拨发尾,抬眼看过来。
这个动作其实很稀松平常,但是在此时此地,在昏暗的烛火下被他一做,不知道为什么就带出一点张扬肆意的侵略性来。
“既然如此。”
他说,“为什么不带上你费劲找来的春宫图?”
慕言白一口茶呛在喉咙里:“……”
完蛋了,忘了春宫图这一茬了。
他那张瓷白的脸顷刻之间烧的通红,也不知是呛的还是尴尬的,简直有着恨不得拂袖而去般的不自在。
但为了面子,犹自强装镇定道:“忘了。”
楚宸很知道适可而止,没继续逗他,而是深深看他一眼,向对面的窗口抬手打出一道凌厉剑气。
那两扇轩窗糊着微微泛黄的薄油纸,此时应声而开,露出窗外的一轮圆月来。
慕言白知道他这是发现窗外的刺客了。
楚宸站起来,抬手召出履冰,语气就像是被人打断了一次郊游,有一点介乎于嫌烦与森冷之间的不悦:
“不必纠结你们愚蠢的‘战略’了,一起上吧。”
慕言白稳稳端坐着没动,看见窗外两个蒙面人一跃翻进室内来,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冒犯,薄刃短刀泛着冰冷月色。
枯骨堂有严格的任务分配。
对付一般人,这两个前锋就够了。
对付一群人,再加上六个拿匕首的近战人员就够了。
但是对付楚宸,加上两个负责收尸善后的,十个人一起上都好像不太够。
对于修士来说,修为上的差距是很明显的,剑宗首徒并不只是一个漂亮的名号,还代表着他近乎恐怖的、以一当十的实力。
几个回合下来,房间里的陈设坍塌大半,好在这家客栈没有其他住客,巨大的响动大概只惊吓到了掌柜和跑堂。
慕言白看过去,地上已经躺着两个了。血光四溅里,楚宸游刃有余地再次踹飞一个,有点无奈地看过来:“你就不准备给师兄帮个忙?”
慕言白一身素白,一点血也没沾,整个人要化在月色里一样。
他知道对方只是说说而已,不动分毫,一双眼睛弯了起来:“帮忙喝彩吗?”
“……”
“可以啊。”
慕言白还记着春宫图的仇,敷衍的鼓了下掌,“师兄最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