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四小姐局促地站在道旁,还是学生式的打扮,外面穿着浅色羊驼大衣,低低地叫了一声:“青宝姐姐。”
岳青宝好久都没有见过余四小姐了,自打小安被赶出公馆,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余四小姐鼓起勇气说:“青宝姐姐,我对不住你,是我……是我害小安被赶出岳公馆的……我对不住你……”
她今天在街上恰巧看见岳青宝,身体快过大脑,猛地就拽住了她,这一番道歉的话也是临时起意,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并不敢抬头去看青宝。
岳青宝的确记恨过余四小姐,在小安离开公馆的一段时间里,恨不得把余四痛骂一顿,千刀万剐,可是这恨意到现在到底是平息了,她脸上没有微笑,只说:“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也没有岳公馆了,小安早晚也是要走的。”
家中连遭□□,岳青宝有许久不曾想到小安了。
余四小姐垂低了头,听过这话,更是不安起来,默然了一会儿,才说:“若是青宝姐姐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家三哥肯定义不容辞。”
岳青宝听得笑了,“你家三哥并不是义不容辞,原就是我欠你三哥的。”
如今余老爷坐上了代总理的位置,两家人不来往更好,“我们很快就要搬回北地了,在这里,提前和你道别罢。”
余四小姐见青宝已无往日亲热,想到自己三哥,心中更添几分苦涩。
岳青宝见她不语,便拔脚走人,走得快,很快就把余四小姐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此处是省城正中心大道,道旁皆是商铺,岳青宝驻足停下,正巧停在漱宝斋门口,她看了一会儿,恍然想起以前在这里同黄凯伦一起买玉蝴蝶的情景,手不自觉地摸上挂在脖子上的玉蝴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岳姑娘!”
岳青宝回头见小武朝她敬了一个礼,身后是似笑非笑的6远山。
这几天6远山在省城受了气,过得憋屈极了。前些日子在窝里斗,杀了叶郑昊,又和几个老将闹得颇不愉快,6军统身体不好,军中有了反6的苗头,明里来暗里去,打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理出个头绪来,又被代总统叫到南边来。
临行前,6世勋叮嘱他谨言慎行,换言之,就是过来当孙子,这他也就忍了,一个没有军权的代总统和乱成一伙的徽派军,料想也不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却要他去剿匪,剿他奶奶的匪,他北面的事情都管不过来,还管南边的事情,可是6世勋派他南下就是要他收拢部下,徐徐图之。
代总统,代总理每天在他耳边又是一派爱国文人演说,总之这几天,6远山过得憋屈,过得不好。
如今见到岳青宝,脸上也拉不出个笑来。
岳青宝甫一见到6远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待到看清了他的脸色,才渐渐平静,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倒是巧,在这里碰见了。”
6远山从那天在岳公馆门外见到岳青宝之后,就再没见过,眼下见她人好端端地站着,神色也像恢复了些,有些放下心来,道:“确实巧,方才在路口就瞧见了你,同一个女学生说话。”
岳青宝刚才完全没见到6远山,“你都听见了?”
6远山眼珠一转,“不过你的逸闻事罢了。”
那女学生口中的三哥定是余三公子了,只是不知道那小安又是何人……
岳青宝心中莫名有些不悦,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寻个吃饭的地儿。”
岳青宝想了想,总觉得6远山于她有恩,便大大方方道:“你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来吃饭罢。”
6远山适才露出笑脸,“那谢谢你了。”
又忍不住道,“只是别再一掌招呼过来就行。”
之前未来省城的时候,他每每一想到岳青宝打了他一巴掌就从北平跑了,便有些忿忿,如今实在要提上一提,提过之后,不免又觉得自己有些小气,太不男子汉了,婆婆妈妈。
岳青宝没想那么远,反倒有些赧颜,解释道:“我那时候是气昏头了,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实在抱歉啊……”
一旁的小武看到二人情状,完全跟不上思路,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自家少帅被打了,好不吃惊。
三人很快走回了安和桥。
岳于连看见6远山倒不是很惊讶,当日是他把木慧然送到医院的,而后青宝又同他讲了北平见闻,对于这个6远山,岳于连有了多一层认识,伸出手同他一握:“6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本想着改日一定登门致谢,6先生在北平对阿姊多有照拂,感激不尽。”
听完这一席话,6远山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岳于连,他才现,两姐弟的眉目诚然长得相像,只是岳于连更加英气勃,他也伸手同他一握:“岳先生客气了。”
?
☆、第32章
? 安和桥的这一处小宅几乎没有仆从,两姐弟只暂且请了一个煮饭婆子按照饭点来烧饭。
菜式简单,只有一道蒸鱼,两道热炒菜,配上萝卜烧牛肉,当真是家常便饭。
想着先前在岳公馆见过的银盘,金盘碟子,6远山觉得这两姐弟生活过得落差颇大,可从两人表情来看,却像是处之泰然。一旁的岳青宝吃得尤为专注。
岳于连却另有企图,故意提起北迁的打算,“我和阿姊商量,决定过段时间就迁往北平,有一处祖产可供居住,也可省下一租赁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