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见了他非但没有半点感恩,还如同见了最为凶煞的豺狼一般惧怕,拓跋圭隼心底有些不悦。
抬了抬手,他制止侍女的动作,嘴角扬起一抹略带残忍的弧度,沉声开口,“谁打碎的碗便让谁收拾。”
他用的大夏语说,显然是说给阮白听的。侍女不懂大夏语,但看得明白拓跋圭隼的手势含义和脸色,识地低头退了下去。
阮白闻言安静地起身脱下裹着的被子蹲下一片片小心仔细地拾起碎片,她并不想和这喜怒无常的柔然王子争论,也不愿花费旁的精力一定要事事反抗。
爹爹曾教过她“强而避之”
,适时示弱隐忍以伺时机一击毙命方为上策。而现时在自身不受威胁时,她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等着,等着她的子霁哥哥来。
外面北风还在不近人情地刮着,偶尔漏了些风从角落处吹来,阮白咬着牙忍住寒意,却还是止不住连牙齿都在打颤。
而才捡了几块,又听见男人不太熟练的大夏语冷嘲热讽地命令,“回去坐着,你要是死了我可就白费力气了。”
阮白不明白好端端的就一会儿的功夫这人怎么又翻书似的变了脸改了决定,但她知道自己确实不宜再撑下去,自然不会愚蠢地还要继续捡下去,只静默着回到座椅上裹好被子。
随后她又听到拓跋圭隼朝外头候着的侍女说了什么柔然语,回头瞥了她一眼,不露情绪地转身走了出去。
之后再进来的侍女比之前的活泼许多,还知晓大夏语,虽然不太利落,但仍能听懂意思,进来后便笑颜逐开边捡着碎片边絮叨着开口。
“小乖姑娘可长的真好看,奴见过不少女子,有大夏的也有柔然的,从没见过像小乖姑娘这样漂亮的让人情不自禁怜爱的。”
“也难怪二王子对小乖姑娘这么上心,不仅没怪姑娘在王子面前的失敬,还让奴再去王神医那熬药呢。”
阮白安静听着这侍女絮絮叨叨说着话,抬了下眼皮看她一眼,少有的面无表情。
在侍女的碎嘴下,她知晓了这侍女唤乌拉,还自取了个大夏名叫乌慧,是因为她听闻慧字在大夏含义是聪明机敏的意思,至于姓乌则是在两种语言读音中都是挺像的。
这侍女像是拓跋圭隼特意安排给她的,这之后阮白身边便是她在伺候着,虽是吵闹了些,却听着自己熟悉的语言到底心安了几分。
又是过了一两天,拓跋圭隼再来看时,在这般照料下,阮白却仍是病着未愈。
“小乖姑娘每回喝药都有好好喝,并未出现将药偷偷倒掉的情况。”
乌拉细细禀报着阮白的情况,拓跋圭隼眯了眯眸子沉思。
若是她没有动手脚想拖着这个病,怎么可能仅仅受了寒便病了这么多时日,听闻大夏的兵队都到了边陲城镇,已经在布局打算攻回那几座城池了,她倒是想的美拖延时间。
拓跋圭隼冷笑一声,大步迈进,不想费心思去弄明白她做了什么,只漠然扫了她一眼不带一点温度,“给你两天时间,要是再没病愈,那也不用病了,直接躺一辈子吧。”
阮白一声不吭看着他说完离开,半晌收回视线,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拖病这一招撑不了多久,但是能拖几天算几天,这不左左右右加上又两天,就快是七天了吗。
抬眸撞上乌拉了然的眼神,阮白又怔了一下,许久缓缓勾起一丝笑。
她拖病不靠倒药,依她的体质只要每日在风口处站会儿,自然是会病下去好不起来。只是这个时候乌拉一直是能看到的,但方才拓跋圭隼的模样分明不想同她纠缠下去直接让她好起来,便是说明他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也说明乌拉没有将她的怀疑告知拓跋圭隼。
乌拉见她这些天终于笑了一下,奇地围着她看,咯咯直笑,又欢快地同她说着生活在草原见过的事。
阮白垂着眸继续安静听着,却没有之前那般冷淡不理不会的感觉了。
乌拉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也是笑着的,叫人看着便不由心情为随之好了起来。
外头风还在呼啸,夹杂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虽然白的像耀眼的水晶般美丽,少有人看见那之下掩埋着的数不尽过往在风雪中跋涉的旅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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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快些快些
有拓跋圭隼那样一句满含威胁的话,阮白也不敢拿自己生命犯险,没了她自己特意去站风口受寒,两天时间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于是过了这两天,拓跋圭隼又来探了一次,见她果然病愈,并不意外,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像什么都掌握在手中,只不露分毫好整以暇地看着猎物费尽心思想怎么逃脱,而最终决定权却在他一念之间。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拓跋圭隼也享受着这种乐,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控中,没有半点差错。
而饶是自认为筹备好一切的拓跋圭隼,在又一次准备享用小动物时,却又出了状况。
他死死盯着榻上刺眼的血色,缓缓收回视线看向依然不声不响垂着头的小动物,声音显然恼怒至极,又含着浓浓的气急败坏,和他方才那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从容完全不同。
“你连自个什么时候来这种女人的秽物都不知道?”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拓跋圭隼咬字极重,眯起眼睛看着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