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倒我!”
乔云舸得意的想,他捏紧拳头向空中挥了一下,心中是不屈之火,廉伯,你们还打不垮我!
体能训练项目分两次,早上一次两小时和饭后一小时左右后做两小时。他把自己干到筋疲力尽,这样会睡得踏实。而思想训练项目会用剩余的时间,这里时间像沙漠的沙子总也抓不完,他奇怪为何在外面总觉它们不够用。
小灯关闭后是睡觉的时间,尔后他会摸索着零件,重新装好床铺。体力和脑力耗尽后的睡眠是香甜的,然后他自鸣得意了三天,第五天的睡眠质量开始不稳定,接着生物钟有点紊乱,又经过几天调整,重新适应。
大约到第十五天,这天他终于什么都不想做,他的大脑这么混乱,他已经能在暗处用最短时间熟练装配床铺,如同装配他的手枪。甚至能在黑暗里用手指感知墙上各种划痕代表的含义和情绪。
这里是一些用指甲划出的字,最多的是“死”
,其次是“出去”
。
他内心也只困兽在笼里来回踱步,不同的是,它们透过栅栏能看到外面“而且地盘至少也比我这里大几倍!”
他羡慕它们。
乔云舸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他们不就是想让他后悔么,得偿所愿吧你们,他狠狠想,往墙上捶了一拳,终于爆了粗口“该死!”
不知道又过多少天,乔云舸问递来饭盒的人,只不过没指望能得到这根木头的回答“嗨,哥们,伙计,大哥,求你开开尊口呗,我该出去了吧?”
“第十天,”
乔云舸像被雷劈般,无法反应。
傍晚,他只能去捡到处飞溅的米粒和干菜吃,饿了。
能不能熬得下去啊!一个早已习惯于海阔天空,信马由缰的飞行员,一日千里的他却被困在四个平方终日不见天日。
快疯了,
这里的黑暗毫无止境,他的所有习惯,生活轨迹,生物钟,听觉、触觉、视觉、味觉都被挤压在这块平面,涂满了无边无际的黑。他身体每个细胞都浸泡在这个黑水潭,这口福尔马林溶液的尸缸。
他分不清现在是噩梦还是醒着,乔云舸做了无数噩梦,一会在火星被吞噬,另一刻却又在月球被登月舱砸扁。
一次,他还梦到一条冰河,他倒在那里,一位老者扶起他,微笑着说,“云舸,这只是所有智者一生中都该有的小小停顿,多听听自己内在的声音,不要为了赶路把它隔绝。真正的智慧会在静思里游荡,你要把握好它,就像控制你的战机。请记住,无论以后遇到什么能称之为绝境的时候,第一时间要让你安静下来,它会帮你!”
老者很熟悉,但没想起到底是谁。
接着,
一股新鲜的风穿透而入仿佛能刺透他的黑,温暖的是光,恍惚间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当耀眼夺目的暖意铺满自己,他惊觉自己正盘坐,恍若重生。
战友们纷纷恭喜他创造了禁闭最长的记录,老鬼和席子一些人特意请他撮了顿盛宴,说是接风洗尘,他拿起酒杯,居然说不出一句话,他不知悲喜。
乔云舸化了三天时间才慢慢不蜷缩于宿舍里宽大床铺的一角,夜晚星光比他记忆中的更亮。
青州集群部的部指挥长肖文龙又一次传见他,微胖的军人比以前瘦削了,乔云舸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比驾驶着破损战机差点回不来更觉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训斥?羞辱?再关自己二十天?反正不会好。
“禁闭室的日子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肖文龙走出宽大的棕黑色办公桌,让他一起坐到了那张三人沙里。
乔云舸对他已无怨气,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能出去,转念一想觉得不够诚意,“我在想怎么维持自己的体能,更多的是自省!”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诚恳。
“哦,很好!”
肖文龙的眼神有些柔和,“你的高祖辈乔力伟一直是你心目中的偶像吧?”
乔力伟?当然!一阵温暖拂去他的冰冷,乔云舸不由挺了挺腰,“是的,一刻都不忘,我以他为荣更以他为毕生榜样!”
肖文龙看着他,微笑着,“嗯,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回到宿舍后,乔云舸就拿到了被提前退伍的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