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聪作为最亲近的人,评价,“我俩是认真的,但谁都不信。”
手机叮一声响。
龙七一边听,一边从兜里掏手机,她在出门前给司柏林过一条信息,说要撤租他那儿的房子,一手交房一手还租金,原因是她和靳译肯彻底掰了,自个儿的经济链也断了,留那儿既糟心又没必要,这会儿信息来了,司柏林回她两条信息,每一条不过四个字。
——不行。
——我花完了。
“靠。”
她低念一声。
周以聪没察觉,他整个情绪还沉在里头,说:“我和她的事刚出来没半天,她的手机就开不了机。”
“为什么?”
她抬眼,将手机丢回口袋。
“有人黑她的ic1oud,拿她的生活照和家庭住址要挟她分手,”
他苦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理解我的那些人,也在一夜之间亲手刷出十几万条骂我的言论,我看过,看了一个晚上,我只是喜欢上一个女人,却像杀了她们的父母。”
“还有这个圈子,”
他揉了揉脸,眼睛因酒精上脑而泛红,“这个圈太认势了,一方有难八方落井下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忙着替这条闻造势,为什么?因为我一旦倒下后释出的利益,那些代言,那些广告,那些剧,迟早有一个会落进他们的兜子,他们舔都想舔两口,这圈子没真心的。”
“所以只有刘碧是真心对你的。”
龙七一针见血地回,周以聪用手指叩响桌面,眯着眼说:“刘碧?拿合约和我说事,不分手就算作违约让我当场拿出三千万的人,是真心对我?”
毛豆见底了,盘子里的卤水被节能灯照得出反光,明晃晃地亮着。
“所以我,今天和高宁宁分手了。”
……
……
龙七看着说这句话的周以聪,这个人前面再多的多愁善感,到了这一刻反而收尽,面无表情,像被提走了七情六欲,说完这句话,背往座椅上沉沉地靠了一下,而她的手指在膝盖旁垂着,点头:“所以你们男人的爱情,是真的说停就能停的。”
……
“然后呢,”
又问,“你既然喜欢她,又不跟她在一起,还能接受其他人?”
“我能吗?”
周以聪反问。
是啊,他不能,他的恋爱是有罪的。
可是靳译肯她就不懂了。
一句“不是你,就都随便了”
让她整一天都活在阴霾里看不见路,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为什么明明也承认跟她才有爱情,还要拒绝她,想得脑袋都疼,喝一口酒后,将手臂伸进外衣的袖子中:“半斤八两的人没法互相安慰,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正是半斤八两,才以为你能听懂。”
周以聪在她穿衣时淡淡说一句,她回:“那你真是高估我,我连我自己都不懂。”
……
出了店门,一口冷空气呛得她咳嗽两声,雨夹雪下得一点都不唬人,下水道口的水流卷起了漩涡,她撩头,红着眼看橘黄路灯下垂直的雨幕,凌晨向靳译肯放过的狠话让她爽了一个白日,临到黑夜却重丢盔卸甲,有些事是怎么都预知不来的,就像高三那年他追董西时在篮球场说的那段话,一语成谶,她当时推走的果真成了她现在为之肝肠寸断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走出来,怎么走出来,是真正尝过一场活生生血淋淋的爱情,心,肉体,魂魄都与彼此交缠过,所以其他怎样都索然无味了。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她给老坪打一个电话,老坪问她在哪儿,她回:“最近有什么追我的人吗?”
“什么?”
“胖的矮的,高的瘦的,富的穷的,一个都没有吗?”
“……圈里圈外想搞定你的多的是,但你先告诉我你想干嘛?”
“我想谈恋爱啊老坪,我才多大呢,为什么要在这个年纪心如槁木呢。”
她用没有起伏的语气,慢慢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