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赵全抿茶低笑,尾音勾着苦涩。
杨随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左顾右盼地找了阵,将角落里的小狐狸抱出来。
“前辈您看,这是我家的小狐狸。”
一团毛茸茸挡住少年瘦削的脸,离未被掐住命运的反关节,不得已摆摆大尾巴,神色勉强地对上赵全浑浊眼眸中闪过的惊诧。
“嗷。”
虽然不能口吐人语,但还是象征性地打打招呼。
好久不见。离未说。
“这狐狸。。。。。。”
赵全回过神,“挺有灵性的。”
嗷,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一句话。
离未停住自己摇来摇去的大尾巴,顺势钻进杨随怀里。
但除了这一句话,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离未还记得赵全和林二小姐成亲后,邀杨随一道踏青郊游,杨随便顺势捎上了他。
结果他凭借憨态可掬的大尾巴,顺利吸引了林小姐的目光,被姑娘紧搂在怀中,不肯再假他人之手,惹得那俩男子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但林姑娘聪慧,很快察觉出杨随神色不对,忙忙将离未还于杨随,认错笑道是抢了他宝贝。
又挽了赵全手臂,双颊泛红又一本正经地说:“倾怀也是我宝贝。”
寥寥几语,堵得状元探花皆哑口无言。
便是暖阳春草,惠风和畅,姑娘笑颜胜过那枝头桃花,灼灼明媚而动人。
仔细想来,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少年坟头又是芳草萋萋,赵全的脊背又佝偻了些,头顶肩膀似覆着数九遗留的雪。
暮色四合,夕阳拖长他佝偻的影。
离未半蹲在赵全身侧,听见有风和飞鸟掠过的声音。
他想如果他能说话,应该还是会软下声音安慰赵全两句。
好友相见不相识,故友便成忘年交,而这忘年交也没能守住,白人送了黑人。
离未想告诉这位耄耋老者,说少年的病逝是天意,要怪就怪这个天,怪不得其他人。
最后倒是老者开了口,缓声道:“节哀。”
离未仰了头,这四下没其他人,老者确实是说给他听的。
“嗷。”
于是离未应了声。
老者这些天安慰了好些人,少年的父母亲,少年的姐妹兄弟,很多很多不能节哀的人。
但离未不存在什么节哀不节哀的,再过一阵,他就又会见到杨随。
该节哀的是赵全,可看赵全这样子,怕也是很快要进入轮回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