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梅把男人扔下来的钱扔回去,“谁要你那两个臭钱!赶紧爬!”
男人已经走远,纪文英劝道:“秀梅姐,算了……”
“瘪犊子玩意儿!”
李秀梅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文英,你就是脾气太好了那些人才敢欺负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人千万不能忍,直接报警,把他们送到警察局去让警察教育。”
纪文英是去年搬到这边来的,还带了一个儿子,母子俩相依为命。
纪文英为人和善,还是个热心肠,儿子懂礼貌也争气,次次都考年级第一,街坊四邻都挺喜欢他们,就是口音听着不像他们这个地方的人,而且他们刚搬来没几天,就有一群□□打扮的人找上门催债,李秀梅旁敲侧击地问,才知道是纪文英的丈夫欠了高利贷跳楼自杀了,留下几百万的债务给他们母子俩。
李秀梅叹口气,一对孤儿寡母看着怪可怜,他们做邻居的能帮点就帮点。
纪文英咳嗽两声说:“谢谢你了秀梅姐。”
“你喊我一声姐,还跟我客气什么。”
李秀梅摆摆手,“还有你这嗓子可得注意点儿,明儿去买点秋梨膏润润,可别跟去年一样一咳就是大半个月……”
纪文英笑了笑:“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宴停放学要回来了。”
她擦擦手,弯下腰把方才那个醉鬼扔下来的十块钱捡起来,抚平存进箱子里。
李秀梅住他们楼上,帮忙收拾旁边的缝纫机说:“你们家宴停比我们家那臭小子懂事多了,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
—
“喂,老婆,我马上就到家了……”
满身酒气的男人歪歪倒倒走进巷子里:“喂,喂?”
对面挂了电话,男人吐了口唾沫,破口大骂道:“臭婊子,敢挂老子的电话,老子回去才收拾你。”
男人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抬头差点撞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高高瘦瘦的,胸口处纹着校徽和南启一中四个大字。
“吓老子一跳,小兔崽子。”
男人打了个酒嗝,瞪了他一眼走到墙角解开裤子撒尿。
这一片儿的监控早坏了,反应了也没人来修,墙角堆了几袋不知道哪户人家扔下来的生活垃圾,天一热,散发着酸臭味。
水声淅淅沥沥,狭窄的小巷里弥漫起一股尿骚味。
男人优哉游哉吹着口哨,突然瞥见墙面上多了个影子。
有人站在他身后。
“谁他妈……”
他正准备回头,后脑勺一疼,一股热流顺着脖颈往下淌。
“操……”
男人张了张嘴,又挨了一板砖。
过度肥胖的身体面条一样软了下去,栽进混了尿的水坑里。
傅宴停表情冷漠,扔掉手里的砖头,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
这条街太老,铺得还是水泥路,街边小店拥挤破旧,卖什么的都有,烟火气很重。
傅宴停拐进另一条巷子里,路过一家二手手机店时,老板摇着蒲扇,笑呵呵地说:“宴停回来了?”
门口壳都掉了大半的旧音响里放着爱情买卖,全损音质也丝毫不影响老板单曲循环。
傅宴停跟他打招呼:“张叔晚上好。”
咬字清晰,声线是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冷冷清清的。
柜台前的小姑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不由得红了脸。
手机店老板越看他越满意:“好好好,赶紧回去吧,你妈都回去一阵了。”
傅宴停点头。
直到那一抹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小姑娘还望着楼道发呆,手机店老板敲了下自家女儿的脑袋:“看黑板的时候没见你脖子伸那么长,还不去写作业。”
小姑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上了楼,傅宴停推开门。
“回来了?”
纪文英听见响动连忙把账本收起来。
傅宴停收回目光:“嗯。”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纪文英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和沾了泥的书包,“你这是……”
傅宴停语气很淡:“磕的。”
“衣服和书包换下来先泡着,待会儿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