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燕子一直在门外哭,直到被她爷娘拽走,蛮子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回头现一家人都在看着自己。
“阿娘,我饿了,有吃的吗?”
蛮子装作不在乎,随口道。
“孩子他娘,做饭吧,咱们先吃饱肚子。”
韩延庆道。
饭还没做好,听见院外一阵大乱,急促的锣声由远及近,韩延庆惶惶不安地打开院门,门外乱糟糟的,惊慌失措的街坊邻居跑来跑去,里长手敲铜锣,一路跑、一路高喊:“乡里们,能逃则逃,能躲则躲!城破啦,城破啦,贼军已经进城了啦!乡里们,能逃则逃,能躲则躲啊——!”
“怎么这么快,城就破了?”
韩延庆拉住里长问。
里长咬牙切齿道:“唉——,南郡王错信了留异那个王八蛋,一仗没打,留异就投降了宋子仙,还引导贼军进城抓捕南郡王,南郡王已经弃城而逃。延庆,快带着老婆孩子逃吧!”
里长说完,手敲铜锣,高喊着跑向别处报信。
“怎么办啊?孩子他爷!”
蛮子娘拉着两个孩子,惊恐地看着丈夫。
“快带孩子们躲进柴堆里!”
韩延庆边说边关院门,拉上门闩,开始将能抵住院门的家什一件一件地挪到门后,蛮子见了,也跟在他后面帮忙。
韩延庆把眼睛一瞪,凶儿子道:“你在干什么?还不跟你娘躲进柴堆里去!”
“儿想帮阿爷。”
蛮子怯怯道。
“你躲进柴堆里,就是帮阿爷了!真是越帮越忙!”
韩延庆抓住儿子的胳膊,拉到柴堆前,扒开柴草,将他塞了进去。
柴堆里,蛮子娘正在低声抽泣,怀里紧紧抱着苟儿。
韩延庆抓起竹耙把周围的柴草耙过来,堆在妻子孩子身上,又从地上捧了好几把雪,扬洒在柴垛表面。
蛮子的心一颤,从来没有的惊慌,叫起来:“阿爷?阿爷不进来吗?”
“等会不管生了什么,你们谁都不准出来!”
韩延庆厉声道:“蛮子,照顾好你娘和弟弟!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阿爷!——”
蛮子大叫着就要从柴堆里出来。
“蛮子,听话!”
韩延庆用力地按住柴堆:“安静地呆在里面,千万别出声,阿爷会在外面保护你们,记住,一定要听话啊!”
此时门外人喊马嘶,透过柴草的缝隙,蛮子看见父亲表情凝重地守在院门后。
“咣当、咣当、咣当……”
院门被撞得轰轰作响,韩延庆努力地用身体抵住快要倒下的门。
蛮子和母亲、弟弟瑟缩在柴垛里,牙齿、四肢不住地打颤,“哗啦”
一声,院门还是被撞倒了,抵在后面的家什散落一地,三、四个身穿铠甲、头戴兜鍪的贼兵,有的执矛,有的提刀,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韩延庆跪伏在地,不停地叩头喊:“军爷,军爷,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饶命啊!”
几个贼兵没有搭理韩延庆,直接进屋,翻箱倒柜,过了一会,全都悻悻地走出来,一个贼兵愤愤道:“妈的,什么值钱的也没有,连个女人也不见!穷得只剩四面墙了!”
另一个贼兵走到院子中央堆就的雪人面前,甩起一脚踢爆了雪人的头,露着狰狞的笑,问韩延庆:“你家有孩子,肯定有女人了,你老婆呢?”
“回军爷的话,小人的老婆带着孩子们去投娘家人了,军爷想要小人家里什么东西,尽管拿去,求军爷饶小人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