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的,怎么起火?可是由膳房蔓延过来的?”
湿漉的三月天,断没有无故起火的原因。如此一来,除了膳房用火不当,不小心着了屋子,他还当真想不出旁的缘由。
一个侥幸从茶楼的逃出的茶客回道:“你说错了。后厨并未起火,这火是从天而降,从屋顶檐角处生起的。听在茶楼外头的人说,他们亲眼瞧见天降无数星火,齐刷刷地落在茶楼檐角。”
寻常百姓哪见过这等怪事,落雨落雪之事常有,落火星一事,可谓闻所未闻。
他们心中焦灼,吓得立马踮脚朝自己的木屋瞧去。
“听闻西市还生了地动,伤了不少人呢。”
“那这些便是天灾了?”
一听闻天灾,大家立马屏气肃神。遥想起上回天灾,饿殍载道,哀鸿遍野,虽已过去整整十二年,乍一想起,却恍如昨日。
这时,有一身着大襟的道士,手拿拂子从他们面前走过。
道士的嘴中念念有词:“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
(1)
众人好奇窃窃私语,还是一读过书的潦倒秀才解释道:“道长言外之意便是,西梁气数将尽,回天乏术了。”
众人大骇,有嗤笑辱骂,亦有惴惴不安者,走水、地动、烧杀抢夺,哪一件都是永宁将乱的迹象。
这些话落入祁荀耳里时,祁荀正同乔元均查看走水的茶楼。
他捻了捻手里的碎末,又放置鼻尖轻嗅,对着丛昱吩咐道:“先将传讹造谣的道士绑来问话。”
丛昱领命,正要抬脚,又被祁荀喊住:“这是交与暗卫,你先将流音找着,平安送至白府,余下的事,能少露面便不要露面。”
“流音?”
丛昱念了一遍名字,总觉着耳熟。
然他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主子嘴里的流音便是在白家小姐身旁伺候的侍婢。
“主子。”
丛昱怯怯开口:“我能不去吗?”
别看流音是个姑娘家,生得也还不错,只是疑心过重,脾气也属实差了些。
那日在七弯街上,他接到小侯爷音信,着他去陈府讨人。
人是要到了,偏这流音不太领情。非但不跟他走,还恶狠狠地在他手上留下一圈齿印。
他到现在都记得,流音见到他时的惊恐:“你生得一脸凶态,想来也不是甚么好人。”
直至他报上‘阿寻’的名字,声称自己是阿寻搬来的救兵,流音这才将信将疑地跟他回了客栈。
打那时起,丛昱便暗下决心,女人不好想惹,他说甚么也不愿跟流音扯上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