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非下朝回来便已经知道了宋文禹回来的消息,宋余氏一阵张罗,为的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
“父亲,母亲。”
宋文禹来到花厅,给长辈们行了礼之后便坐下了。
“默金的身子怎样了?她这次没跟你回来,是不是……”
宋格非见宋文禹神情严肃,心里禁不住一沉。
“本来她是想要跟我回来的,只是这次冬天来得太早。她身子也还没好全,我便不想她跟着我奔波。回头等她身子好全了,我亲自去接她回来。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宋文禹彬彬有礼地应着,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宋格非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始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先吃饭吧。”
宋格非如是说道,围坐在一桌上的宋家人这才开始动筷。这餐饭吃得极其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压抑。这样的氛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食不知味,不一会儿,饭菜就撤了下去,丫鬟们又换上了茶点摆在桌上。
宋文禹垂眼坐在一侧,知道宋格非这是有话要说,所以并没有离席。宋文渊则是将庄晓蝶送到了花厅门口才又折返坐下。宋格非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王医正如何与你们交代的,事无巨细,都说给我听吧。”
宋文渊听到父亲这么说,抬起头来看了宋文禹一眼。兄弟二人对视片刻之后,还是宋文禹先开了口,“王医正说,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力维持性现状。其他的,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宋格非神色几番变幻,最后才硬着头皮看着长子道:“可还有其他办法?”
“父亲,”
宋文禹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神色坦荡地与宋格非对视,“眼下圣人并不喜王都中有江湖人士的踪迹。莫说我们现下再托人去药王谷寻药不合适,即便现在我们想要寻药王谷,也不知应当从何寻起。”
宋格非沉默了,当初宋老夫人执意将用了一半的续命草退回时,他心里就隐约清楚,这算是彻底将沈家给得罪了。只是当时还报着几分侥幸心理,并没有将阿金的告诫往心里去。
“如此,就遵从王医正的诊断服侍老太太吧。”
宋格非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通透,最后下了如此决定。宋文禹兄弟俩知道,父亲这已经是在尝试接受祖母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了。
“是。”
宋文禹想起祖母,心中微微痛,却也无可奈何。他与宋文渊对宋格非行礼之后,双双离开了花厅。
……
腊月初十,王都下起了鹅毛大雪。阿金坐在运来客栈的雅房里,地龙烧得很旺,让她并不觉得寒冷。阿珍轻轻敲开门,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茶汤进来,还没来得及放下托盘,便赶紧转身将门又关上。
阿金见状,开口吩咐道:“不用关得这么严实,房间里已经够暖和的了。我不觉得冷。”
阿珍没做声,将托盘里的食物恭恭敬敬地端到了阿金的面前,“姑娘,外头的风雪很大,还是关上门稳妥些。”
阿金双手捧起茶汤暖手,微微向上勾了一下唇角,说出来的话不似她的音色那般清冷,还是带着些暖意,“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这里,要比山上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