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炳昌这人,说他坏吧也谈不上,就是爱和稀泥,办事拖拉黏糊,不够决断。
听范明武主动开口,他更是直接挥挥手:“你去处理了就行,多大点儿事啊,非得我出面。”
范明武却不肯就此应承,又问:“赵莉这事儿要是上纲上线,以后社员们可就要一视同仁,谁也不准上山了。”
山上可不仅仅有山货,还有野菜和柴草。
大队里十岁以下的孩子几乎天天上山挖野菜,鲜嫩的可以人吃,人吃不了的就喂猪,是断断没办法禁止的;
柴草就更不用说了,哪家哪户不要烧火做饭,不让人砍柴拾草,难道让整个大队的社员们都停了火断了炊烟?那别说他们大队干部,就是公社干部来了,也能被社员们打死!
邵炳昌被逼不过,烦躁地摆摆手:“封什么山啊,本就是无事生非……哦,吴禀仁呐?生产队劳动偷懒耍滑,只想着破坏社员团结了,好好教育一顿,罚他去打扫大队和小学厕所一个月。”
范明武淡淡道:“无事生非、破坏团结可不是小问题,一个月太少了吧?”
邵炳昌烦的要骂人,却又不能骂,只能道:“三个月!三个月成了吧?!”
范明武这才应承:“就知道队长叔公正严明,处事果断。”
说完,大步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民兵队长姜友富蹲在门廊下,一见范明武出来,立刻弹起来迎了上去:“主任,我……”
从麦粒儿饱满到麦收,为防止有人偷麦子,民兵队的人要日夜排班巡逻。好不容易麦收结束,颗粒归仓了民兵们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昨天晚上,姜友富回家倒头就睡,没想到,天未大亮,他就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了,说是抓到了投机倒把分子。
他急匆匆赶到大队部一看,才知道是赵莉。而所谓的投机倒把证据,不过是小半袋干蘑菇。
就离谱!
社员们的日子都不宽裕,指着生产队分的粮食,也就充其量饿不死人,家里人生个病闹个灾、孩子上学、亲戚走动,哪样不需要点钱开销?
少不得,社员们就上山寻摸点儿野菜干蘑菇,挖点儿地产药材,有本事的还能逮只野兔野鸡的,送去收购站,换个块儿八毛的贴补日子。
他们民兵知道乡亲们日子艰难,互相体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巡逻队的碰见人去卖鸡蛋、卖山货,还特意躲开呢。
他拎过办事的两个小年轻来先踢了几脚,再一问才知道,居然是吴老大吴禀仁那混账黄子举报的。
弟弟去世,当哥哥的不说照应弟媳和侄女儿,三番两次地祸害人,前一次没抢到人家家产,这一回就告上了黑状,真不是个东西!
姜友富也懒得和这种人多说,直接吩咐民兵把人关起来。理由都是现成的:保护证人。
这会儿,范明武出来处理,简直不要太方便,直接把人从禁闭室里提溜出来,宣布了处理结果:吴禀仁诬告陷害,破坏社员团结,责令其在社员大会上检讨,并打扫大队部和小学厕所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