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是个瑕疵品。”
他说。
姜元妙怔了怔,吸着鼻子问:“你什么时候说过?”
她?早就把那件事忘在九霄云外,或许是因为从来没当过真。
祁熠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很快,笑容又淡下去,“五岁那年,我被查出脸盲,症状不算严重,但或许伴有记忆障碍,自那开?始,祁正明就一直计划让我妈再生一个。”
“也是自那开?始,我拼命地看书、背书,向他证明,我和普通人一样,甚至可以比普通人更优秀。”
他也确实做到?了,成?为同?龄人中的学霸,老师口中的天才,别人父母口中的教育典范。
事实上,他在五岁那年就深刻认识到?,他确实不如常人,背书的能力很差劲。
别人读三?遍就朗朗上口的诗词,他要反复去念五遍,十遍,甚至二十遍。
付出十倍的努力,收获的却远不及别人的十分之一,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多差劲,多绝望。
但正是这种绝望,让他更百倍千倍地努力,渐渐的,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某天,他超过了别人百倍千倍的十分之一。
从小到?大,祁熠鲜少收到?什么鼓励,也不懂如何鼓励别人。
他偏头看向姜元妙,只是把自己所认为的事实告诉她?:“觉得自己努力了,但没得到?应得的回报,或许只是因为时机未到?。”
“一直没有跟你说,其实你比我聪明,你对数字不敏感,却有对文字过目不忘的本?领,只看过一次的书,过了很久,还能对书里的情节了若指掌,随口背出喜欢的佳句。”
“所以,妙妙,别觉得自己笨,你是有天赋的人,只剩下两?个月时间的,仅仅是高考,你的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去变得更优秀。”
认识这么多年,姜元妙第一次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深陷的困境。
从小被判定成?瑕疵品,原来这就是他与父母产生鸿沟的原因。
一遍又一遍地看同?一本?书,原来不是强迫症的习惯,而是他在和被判定成?瑕疵品的自己较劲。
祁熠是天才,祁熠很聪明,祁熠过目不忘,这些夸奖的背后,原来付出了这么多辛苦。
他从来不说,今天晚上,却揭开?这块伤疤,来安慰鼓励她?。
姜元妙的眼睛又变得酸胀,但这次使劲忍住,没有掉眼泪。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咽下那膨胀的情绪,骤然?站起来,握起拳头,“去他的二模!”
“一年不行就两?年,这个东晏大学,我还真就非去不可了!”
祁熠坐在长椅上,微仰着头看着她?,眼里落了星光,染上笑意。
姜元妙回头,望见少年黑亮的眼睛,对上他含笑的目光。
方才壮志豪情的女高中生忽然?又羞涩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看着他傻笑。
参天的香樟树在路灯下绿得纯粹,星光缀满夜空,淡淡的光芒铺在他们?身上。晚风轻轻地吹过,翠绿的树叶摇曳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只三?花猫从他们?面?前跑过,敏捷的身躯,转眼消失在矮木丛中。
少年和少女并肩坐在长椅上,手心交叠,十指相扣。
姜元妙靠在祁熠肩头,望着头顶的浩瀚星空,轻轻感慨:“夏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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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百日誓师后就变得紧绷的学习氛围,在高考前的那两?天,反而一下就松缓了许多。
考生们?的精神状态一个比一个疯癫,有人背着书的时候忽然?跑出教室仰天狂笑,有人拿着校服外套传遍全班,挨个要签名,声称只要其中一个人火了,这件衣服以后的价格绝对翻番。
还有人发现了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