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殿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囚于大夏这樊笼、落入姜氏一族这尘网,也的的确确三十余载了。
姜胜跪于身前,姜锦夏只顾饮酒,他几次想开口,终究咽回去,又乖乖跪好。
身旁一位身着道袍的八字胡道士,将手中一只瓷玉胡春瓶呈上给姜锦夏:
“娘娘,此名曰矾油,遇物则化,若滴于肌肤,痛比刀刻!”
姜锦夏开瓶,将其倾斜于手心。
听得“呲”
的声音,霎时间掌心化去,唯留有黑色焦炭一般的东西印在如玉般的手掌。
只吓得一旁道士:“娘娘?”
她淡笑,却是不过如此嘛?
哪儿有凌大哥痛!哪儿有徐老将军痛!哪有死去的诸位将军痛!
上前,她勾着姜胜的一张脸抬起来,打量。
双鬓微白,这父亲为他的儿女操劳了一生:九位小子娶妻、七位姑娘置办嫁妆,不论他那子女多么不堪,或是嗜赌如命、或是犯罪闯祸。。。。。。。。他都一一做了安排。
他那般多的儿女都可以雨露均沾,安排的这般仔细周密,却从未为她谋划过一次。
“父亲大人为家中第四子吧?”
祖父有四子,长子为国捐躯,次子、三子因祖父当年篡位之事遭诛杀,唯有她这位父亲大人,许是因为贪生怕死,构不成什么威胁,故而活到今日。
“听闻父亲大人年轻时容颜姣好,为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呢,众人口中称之为——姜郎!”
他这脸上已然看不到年轻时的痕迹,只是姜锦夏记得,当年她不过八岁,姜家已经凋零,他仍旧见他这父亲大人凭着这张脸勾三搭四呢!
“玉奴台鞭挞、凝脂池赤蛇、合欢宫铁莲花。。。。。。。。全是父亲大人亲力亲为啊!女儿也很想知道,这油矾倒在父亲脸上时,父亲大人是否也会觉得痛?”
当姜锦夏靠近,只吓得姜胜屁滚尿流,扯住她的斗篷:
“阿锦。。。。。。。。阿锦。。。。。。。。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不是闹着玩的。。。。。。。。”
一旁的太监已然将姜胜按住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泪纵横,他抬头:“阿锦,我是你父亲啊?”
“呵~父亲大人还知道有我这个女儿啊?好啊,阿锦给父亲大人个机会。”
姜锦夏轻抚着瓷瓶细腻的纹路,道,“改姓,或是要脸,父亲大人,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