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一口气,脑袋有些懵,“周晓枫,我们北京有房子。”
“是,有两套,但是你不愿意住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不愿意住就不愿意住,但两个孩子迟早是要回北京上学的,你不会就让他们在小乡镇上读书吧?”
“可是,住这里,那上学也麻烦啊,这都……通州?望京?”
我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具体路标,但印象里还是有模糊记忆。
“这附近有私立。”
周晓枫顿了顿,“要是你不想让他们那么早读寄宿,也可以就近入学,这里的中小学虽然比不上什么海淀区,但是比我们老家的乡镇学校那还是好太多。”
我一时半会竟找不出反驳的话,但是惯性使然我还是不想离开我已经住舒适了的小乡村。这个习惯让我自己也很诧异,毕竟小时候,最向往的就是大城市,哪怕几年前,我对于乡村也没有任何好感——觉得乡村落后、邋遢、人情繁琐、物资匮乏等等。但是经历了这次疫情,又实实在在地当了一年多村妇,我竟然喜欢上了这种可以随时随地自己动手改造生活的自由,自由的能量太充沛了,竟能把我脑子里那些负面的标签一个个转化成正面的词汇,落后成了传统优良,邋遢反倒环保节能,而人情繁琐可以治愈城市人的内心孤独,至于物资匮乏——吃穿用度是不匮乏的,匮乏的是欲求不满,那些时尚的、奢侈的、潮流的东西真的就是必需的吗?未必,反正这一年,我的护肤品都换成了国产市货,脸上皮肤反倒好了很多,睡好吃好劳作规律心情清爽就是最好的保养品。如果周晓枫不搬出孩子的教育来说事儿,我估计毫不犹豫就反驳了他。
“这个计划太庞大了,先不着急吧。”
“灵儿后年就要上小学了,你看,我们今年买了,装修花半年,这还是顺利的,按照如今这动不动静默的节奏,装修可能不断后延,那装好了之后总要透个一年半载吧?这样子算下来,我们现在就要着手买房了。”
周晓枫逻辑清楚,我找不出任何漏洞。
“没有购房资格了啊。”
周晓枫名下已经有了两套房。
“用你的名义来买。”
“我没那么多钱!”
我立刻喊了出来,“我不买。”
“谁要你出钱了?”
“你出?”
我也不愿意,他公司要上市,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就算前两年赚了点钱,这疫情一来,各行各业都在缩水,不留着现金在手上过冬,还买这种显然很难流通的独栋别墅,这个投资决策太鲁莽了。“周晓枫,现金为王啊你懂不懂,别把自己套牢了。”
“这么心疼我?”
他笑了笑,“那你就委屈一下,带孩子们回北京好不好?”
“搞了半天你原来在演苦肉计啊?”
我不满,扭头看窗外,不理他。
周晓枫把车拐进一家餐馆,“这家涮羊肉不错,就这里吃饭吧?”
不知不觉就中午了,“不要吃羊肉,膻。”
“这家不膻,不然也不会带你来。”
我不喜欢吃羊肉,但是好像肚子确实饿了,就跟着他下车。
火锅烧得滚烫,周晓枫动作麻利地夹起各种食材在汤锅里翻腾,“这个韭菜花的蘸酱很好吃。”
“我不要,就芝麻酱好了。”
太冲的味道我都不喜欢,我把奶白菜和海带结捞起来,顺带了两片羊肉夹在中间,我小心挑出来放到周晓枫碟子里。
“怎么突然想起吃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