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虎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人又嘲讽又较真地跟他解释“成年人的龌龊并非彻彻底底的龌龊”
,觉得挺鲜。
“嗯,”
陈林虎看着张训的脸问,“你真的是老师啊?”
张训搭在鼠标上的手紧了下,隔了两秒:“以前是。”
没等陈林虎再问,张训的话题拐了一百八十度:“你什么时候开学?”
就算陈林虎再不擅长察言观色,也从张训这生硬的转折里感觉到他不想谈职业的事儿,就没再问,只是说:“下周报道。”
“那快了,”
张训的神经放松不少,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我打工的地方离你学校挺近的,你知道你专业的大概住哪个校区吗?”
陈林虎翻了一页书,轻描淡写:“不知道。”
张训一时半会儿也没思绪继续写稿,伸了个懒腰:“你没查查专业?学什么,住哪儿,官网或者贴吧上没有?”
“有吧。”
陈林虎说,“我没查。”
张训伸懒腰到中途,下意识扫了一眼陈林虎。犹豫一会儿,还是开口:“你家里人建议你报的这个专业还是你自己报的?”
“这专业是这学校今年开的,”
陈林虎平静道,“我报这个录取的概率比较高。我爸想让我考的学校跟专业我上不了。”
顿了顿,陈林虎扯起嘴角:“再窜个十几分也上不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不垫底,也达不到陈兴业对他的要求。
陈兴业给他定的那条水平线他撵了十八年,水平线渐渐变成了上吊绳,经常在他学到深夜的时候勒得他喘不过气儿。
逐渐现自己的平庸后,对自己“我还不够努力”
的想法就占据了大脑,就算是上吊绳他都想努力伸长脖子把脑袋搁在上面,通宵达旦的高三结束,陈林虎反应过来时已经逃也似地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城市。
他坐着火车飞逃离自己的失望和羞耻。
火车把他载向充满迷雾的未来。
张训被他拉扯嘴角的这个笑噎了一下,他“哦”
了一声,没再言语,拿着水在自己写着稿子思路的纸上划了几道。
装聋作哑,粉饰太平。
陈林虎觉得张训拿出对丁宇乐那套在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