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怎么说也是女儿家的闺房,想必也存有不少私密之物,我自己留在这儿恐有不妥。”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再去厅堂里喊几个人过来监督着吗?那他方才不又嫌那些是杂人。楚妤笑着扫视了眼屋内,然后打道:“6公子,这里只是闺房并不是库房,就算我有珍贵的金银财宝也不会放在这儿。”
可6九卿还是不乐意,正颜厉色的言道:“屋里放不放财宝是你的事儿,我们世禄之家讲究的是礼节和声誉,擅自进入旁人的房间那是必要有主人在场的。”
“主人在场?”
楚妤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呵呵,嘴上:“好,6公子怎么说便怎么是。”
反正是你脱,又不是我脱。
“关门。”
第5章
6九卿话语间不苟一丝言笑,生硬的命令语气让楚妤根本无从拒绝,她转身轻掩上屋门,然后便没再转过头来。虽说是他脱,可她也不想看着他脱。
她便如此直勾勾的紧盯着屋门,不敢将眼神有一丝的挪移。门上镂刻的图案很是精致,想来除了当初雕这门的师傅,便只有她看的最细致了。在这门里住了月余,竟是不知上面刻着这么多锦花绣草。
须臾,楚妤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动静好似停了,她心里虽是想着该换完了,但却未敢冒失,还是耐着心思又等了一会儿。然而之后便再也没有衣物摩擦的动静了,看来是真的换完了。
“6公子,完事儿了吗?”
楚妤背对着6九卿试探着问道。
“嗯……”
6九卿这腔拖了下,楚妤一时有些不确定,这算是应着吧?她缓缓侧了些弧度,想着若是他还未换好,应会在她彻底转过去前阻止,可他什么也没说,那想是无碍了,她便放心的转了过去。
“啊!”
楚妤尖叫了一声便又转回身继续面着门。她许久没出声,嘴里耐不住咽了口,手下绞着的帕子已快将那织丝扯烂了。脸上带着无尽的焦虑与忿然,顿了许久,她才讷讷了句:“没换好衣裳为何要应。”
“呵,”
6九卿先是带着不屑的冷笑了声,“我何时说换好了?是你急不可待的回头来看。”
楚妤心里虽有气,却是想着抓紧了结此事,便也没再陪他车轱辘,只催促道:“那公子快些换上吧。”
“哎,里衣也被茶水浸透了。”
就在楚妤想说里衣她该是赔得起,可以立马派人去买一件最好的时,却听见他又说道:“这件里衣是辽东所产的野生柞蚕丝,未央宫织室所纺的丝绸。”
呵呵,言下之意又是件儿她赔不起的!可是里衣就比较令她为难了,“6公子,我们醉花里没有的男子里衣可供公子替换……”
“嗯,好在浸透的地方不算多。”
6九卿再次叹气,显露出一丝无奈。
楚妤听着这话音儿,像是就此算了的意思?
却不料他继续缓缓说道:“丝衣清透,宜擦拭宜晾干。先取块湿巾来将茶渍擦掉,再取块干巾来将水吸干,之后再扇上小半个时辰的扇子,该就可以了。”
楚妤:……
“快去啊,你这样傻站在那儿,子时也弄不完。”
“噢……”
楚妤也不知自己是着了哪门子魔,他一催,她便恍恍惚惚的应声出来了。平素里都是她能轻而易举的左右旁人,不管大事小时,几个媚笑、几句轻言软语,比银子都好使。
可这些,在他身上都不好使呐……
没多会儿,楚妤亲手端着满满一铜盆清水回了闺房。打从娘胎里出来她还没这么伺候过人,既便两世为人在平阳侯府吃尽了苦头,也没有端盆儿端碗儿的伺候过谁。
她将盆平稳的放置到漱洗架上,然后将取来的两块面巾,一块儿搭在架子上,一块儿浸到盆里。那厚实的棉布迅吸饱了水,拎起来时已是很重了。楚妤轻轻绞了绞,把多余的水挤出,然后叠好递给6九卿。
他没接。
她拿着面巾的手使劲儿晃了两下,想要提醒他,可他还是无动于衷。脸冷着面无表情的看她许久,才终是说道:“你们醉花的人弄脏客人衣裳,却要客人自己动手擦干净?”
楚妤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移开眼睛,眼神似是无处安放般左右眨着。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只穿件里衣,还暗示她该去帮他擦……她是做风尘买卖,并非做风尘女子。平日里与客人们打两句逢场作戏尚可,真上手是使不得的。
她轻垂下头,这是头一次不敢对着别人的眼神说话。“6公子,我叫位心灵手巧的姑娘来为公子擦洗可好?”
“哼,你是嫌我不够狼狈,多叫几个人来看看?”
“好,我来。”
楚妤嘴上虽痛快的妥协,却是不自觉的攥紧了下右手,巾帕里的清水顺着她的指缝儿溢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的吸进了毛毡里。
6九卿见她依旧低着头似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般,心下便觉得好笑,这点儿能耐开的哪门子青楼?
犹豫再三,楚妤还是举起巾帕凑到了6九卿的胸前,她瞄一眼位置便赶忙又将眼移开,然后开始轻轻擦拭起。却不料刚擦没几下,又引得了那人的不满。
“你不能好生看准了擦?这样擦完怕是再扇上一个时辰也吹不干。”
“嗯。”
楚妤不知怎的,这会儿不论6九卿怎么挑刺儿她都不气了,她只想快些送走这尊难伺候的大佛。亏她先前还当他是半个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