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眼睛亮亮地望着她,道“若是谢相也觉好,来与朕说一声。”
她像是急于与人分享爱物的孩子,不止将心爱之物分与旁人还急欲听人一声赞。谢漪不由一笑,答应了。
时候不早,天都黑透了。谢漪见已无事,起身告退。刘藻起身送她,一路送到了宫门外,路上也不说什么话,直至宫门,谢漪令她止步,刘藻方停住了步子,望着谢漪,道“谢相好走。”
谢漪弯身一礼,转身登车,离去了。
刘藻一直看着,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中,方才回宫。
谢漪回到府中,取了太常送来的名录往书房研看。她行至书房外,见门前两名婢女侍立,便止了步,自袖中取出那枚竹片来,交与二人道“照此谱,做一份竹筒饭来。”
谢漪甚少在吃食上留心,亲口吩咐厨下做什么,还是当一回。婢女接过了,笑道“君侯稍候,婢子这就去。”
谢漪温和一笑,踱入房中,埋于公务。
太常奉上的名录,几乎囊获了所有夺爵的列侯。谢漪一个个看下来,有些人家,怕是连后裔都散落无踪,寻不着了,有些人则早已为庶民,籍籍无名。
谢漪要寻的,是那些颇有令名,且具才能,却碍于出身,难以显达的英才。她想多为陛下寻些贤达之士,好让她培植一批能臣心腹,来日治理起天下,也能不那么辛苦。
谢漪一条名姓一条名姓地挨个儿看下来,看到卫不疑、卫登二人。这二人皆是卫青之子,受了不少波折,如今皆年老体衰,家中是由不疑之子卫高当家。卫高亦无出挑之处,但卫高之子卫玄年少而通世事,堪称俊才。
谢漪曾亲自考校过他,以为此子可造。眼下又见,她便将卫不疑划入复爵的那一拨,与他们一个爵位,有卫玄在,卫氏复兴可期。
这与陛下也大有好处,毕竟如今朝中虽谁都不提,可陛下与卫氏的渊源是剪不断的。
谢漪处处都为刘藻考虑。在书案后坐了两个时辰,坐得累了,正要起身动一动,两名婢子从外而入,手中皆捧着托盘,一置竹筒,一置碟盏。
竹筒在火上烤过,烤去了青翠,外表黄黑。
婢子将托盘置于几上,谢漪走了过去,竹筒一开,鲜香扑鼻。她这才觉腹中早已饿了,在几旁坐下,又令二人退下,自取了碗箸来,亲力亲为。
黍米烤熟,粒粒饱满,颗颗分明,舀上一匙入口,黍米的芳香伴着竹的清香,还有豚肉柔软味美,虾仁鲜香可口,使人食指大动。
谢漪多吃了半碗,待搁箸,便见那写了做法的竹片在几上,被送了回来。她的目光在竹片上停留片刻,抬手将它拿了起来。
上头的字,颇具刚劲之气,起转承合,威严外泄,一看便知是陛下的字迹。想必是她特意抄录了一份,随身携带,寻机赠与她。
谢漪不由柔和了容色,淡淡地笑了笑。
真是傻孩子。
这竹筒饭,是她月余前听闻老夫人无食欲,令人自一吴越商贾手中寻来的新鲜吃食,不想辗转一通,今日又被陛下献宝一般,送回到她手中。
这一夜,刘藻在宫中也是辗转难眠。
便如吃惯了苦味的人,偶然尝了糖的滋味,原先习惯的苦,便再不能容忍了。她一直克制着不去寻谢相,然而今日见过,说过话,见过她笑,刘藻顿觉与谢相疏离的日子,竟是那样的难。
谢相方离去,她便急着想再见她了。
幸而刘藻养成了一习惯,知晓以正事为上,不论心中如何想念,都知不能耽误手中的朝政。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翌日还有大朝,便逼着自己睡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