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城是高等社区,只有转塑成荧惑人才能进。”
讯显里传来鲧的意语。
“等会你跟着我就行。”
现实里传来鲧的话语声,是荧惑人的语言。
云层里骤起旋涡,搅得雨雾尘纷纷加朝高空那旋涡里疾坠。猛然间,旋涡中心凭空凝出实体,紧接着飞快地成型,是一艘飞行梭。
“它……从空气里变了出来?”
季乐西没看到飞行梭的飞行过程,不知道它是从哪里飞来的,忍不住问。
“它就是空气变的。记住,你今天是西阿鲧。尽量少说话。”
“哦。”
因为埃核智能?阿姆勒说过在阿卡莱行星什么都能用这个解释。——季乐西仍然在想并且仍然想不通空气怎么能变飞行梭。
没一会儿,就像一只大光蛹,飞行梭逆着升扬的雨雾从云层里朝他们缓缓降落过来。而它从中诞生的那处旋涡,在它脱离之后好像摆脱了某种吸力场,瞬间松懈下来,旋流得不再剧烈,最后变成一条龙卷风飘摇远去。
飞行梭在离地不到半米的空中悬停了下来。季乐西跟在鲧身后,两人踏着潮湿却无积水的晶植质地面,穿过纷飞上飘的雨雾尘走上前去,然后分别钻进光梭侧面缓缓融开的两孔舱洞里。
到得舱内,从外面看泛着荧亮光泽的梭舱壁好像忽然消失了一般,几近透明。没看到驾驶者,只一前一后两个座位,仿佛悬浮在露天。
两人落座,梭舱洞缓缓闭合——就像某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最终与梭舱壁浑然一体,消失到视力的觉察之外,将外部的一切毫无遮拦地暴露到视线之中。
倏地,身体被骤然带起,地面疾远退,雨雾的升扬忽地转变为轻飘飘缓慢下沉。感觉就这么坐在座椅上飞向了高空。极其安静。
渐渐地,刚刚还不可见的梭舱壁就被雨雾尘沾染,变成隔绝内外的穹状液膜,但依然足够透明。
疾侧飞,转向,身体被剧烈带动,却只微微地偏斜,因为被空气里某种无形的束缚场缓冲,压住,随即又弹回了正向——舒适得难以言说的飞行乘坐感,根本用不着担心被甩离座椅掉下去。
前座的鲧身体也在摇摆。不知道这飞行梭是不是他在驾驶。也许是在自动飞行?但季乐西没有问。刚才鲧要他“尽量少说话”
,也许鲧需要安静地想事情。
渐渐地,下方的树顶平台乃至大叶原都远离了视线。只有那绝壁,一直在视野一侧飞地向下延伸,直到雾幕渐渐浓厚,将下方隐藏了起来,然后又将上方渐渐敞开,半遮半掩地暴露出高处宏伟的悬崖竖城的一些局部。
飞到了云上的世界,但云上依然有云,天空的峀蓝色隐隐约约。日球被挡在一大团浓云后方,但仍然笔直射出几道圣光,照亮底下的云层。
空中,云间,数不清的飞行梭如流星一般,却上下横斜划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混乱轨迹。
透明舱膜上的液迹很快就干了,褪尽。内与外的界限重新归于虚无。只剩下了空中座椅,但身体被无形却有感的束缚场稳稳地扶着,在与竖城保持着上千米水平距离的高空朝斜上方快地飞掠。
“等会要见的是本阿卡莱。”
鲧打破了透明舱里的寂静,“他负责阿卡莱系统的太空监控。”
太空监控?鲧是要调查他那条意识线程被杀的情况吗?季乐西只是想,没有问出来。
“送你小子到奈莫比之前,得尽量让你多了解一点从那边过来的太空暗灵。你知道的,老子死了条命线,正在调查,会带你全程参与。”
他们在空中渐渐转向。这时候飞行梭已经稳定在一个高度,没再攀升,只是顺着竖城所在山壁的趋势缓缓地转弯。日球从浓云里钻了出来,照在他们的身体上,同时也给远处的岩壁建筑打上明暗对比的光影,愈加彰显它们强烈的凹凸起伏。
“这种事生过很多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