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獬豸就像不死心一樣,再度嘗試著用角輕輕觸碰少女的肩膀。
杜青碧下意識抬手摸摸自己汗毛倒豎的後頸,懷疑今天窗戶是不是沒有關,總是吹得她後背發涼。
原本只是想著回頭瞥一眼,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沒想到就和一張湊近的羊臉對上了視線。
杜青碧:……
獬豸:……
宋平:啊。
一秒後,杜青碧手上的筆掉在桌面上,又咕嚕嚕滾到了地上。
獬豸像是突然被驚嚇到一樣,猛地往後倒著後跳一步。
在考場上課桌與課桌之間的間隔並不是非常大,它被嚇得一跳,不是跳到宋平的身後,而是像跨欄一樣,直接跳到了隔壁的課桌過道上。
監考老師和其他考生:……
幾秒後,監考老師還是開口小聲問道:「那個,請問我們考場是有什麼問題嗎?」
忍不住捂住臉的宋平,從指縫裡看自己的搭檔,見它搖頭,這才趕緊也搖頭。
「沒事。」他用氣音回答,不知道是顧慮到還在考試,還是因為覺得臉上有些燒得慌,「不打擾你們考試。」
他低聲說道:「我們走了,如衡。」
獬豸恨不得一步三頭地看杜青碧,最後還是跟著宋平出了教室。
現在一人一異獸站在無人的樓梯口,宋平開口問道:「剛才那小姑娘考試作弊了嗎?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看你一直在盯著她看。」
名為如衡的獬豸口吐人言,聲音聽起來是個柔美嫵媚的女性。
「不,她沒有作弊,但身上有股奇怪的氣息,這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
它來回踱步了幾下,語氣聽起來還藏著一絲後怕。
「剛才我想用角再探一探她的虛實,可就在她回頭的時候,我好像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虛影。」
那是它從未見過的,龐大如山的身軀,哪怕它們並未在現實里的考場見面,但獬豸也感覺自己被對方瞪了一眼,那一眼裡的壓力好似蓋地的海嘯,要把它徹底捲入恐懼的威脅之中。
「你是說她和什麼異獸簽訂契約了?」宋平問。
獬豸搖頭,「如果簽訂契約,我必定能感知到那是什麼異獸,可問題就是氣息雖在,但無法追尋,應該是完全沒有簽訂契約。」
「沒有簽訂契約,怎麼可能有這樣恐怖的氣息?」這回輪到宋平震驚。
獬豸猶豫一瞬。
「或許是有極為強大的異獸……至少靈力修為在我之上的化心級別異獸,我的神通雖然強,但畢竟看不穿實力比我過強的異獸和御獸師。」
「我以為你們異獸,都不太喜歡在非修煉的情況下,和人類接觸。」
「大部分異獸的確如此,所以我才會詫異為何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諦聽比我與狴犴那傢伙更廣知人世,或許問問它會有消息。」
宋平一想,「這次來朱鷺市的還有王老,或許報告他老人家能有所收穫。」
聞言,獬豸露出一絲不喜。
「那老頭聞起來的味道很怪,若不是玄武的契約者,我是八輩子都不想見到他。」
***
與此同時,杜青碧在撿起自己筆的同時,也把自己的理智暫時撿了回來。
剛才考場上怎麼會出現一隻羊……一隻羊?!
她仔細回憶那隻羊,經典的小尾寒羊長相,它的羊蹄和它的體質一樣結實,身高比一般的飼養的家羊要大,四肢勻長,眼神明亮,但頭頂長有一隻獨角;與她之前在夢裡見到的饕餮恰好相反,這隻母羊的毛色白得像柔軟的雪堆在身上,外貌也比喜馬拉雅塔爾羊要溫和太多,畢竟夢裡那個寫作喜馬拉雅塔爾羊,但應該讀作饕餮的生物,簡直像是西方故事中魔鬼的化身,張開嘴別說能把獅子老虎嚇跑,就算直接生吞幾個大型食肉動物都不在話下的感覺。
她想了又想,感覺剛才的經歷只能用離譜兩個字來形容。
但是很快監考老師一聲「距離本場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沒寫完作文的同學們請抓緊」的奪命催促,她心裡哀嚎一聲,也來不及多想那隻白羊是不是自己白日做夢的產物,只管埋頭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和作文命題有關的山海經素材故事往上堆。
雖然她沒見過魚躍龍門,但是蛇躍龍門倒是見過。
那天晚上如此艱難,但到達頂峰時瑰麗的場景還停留在她腦中、她的心裡、她的筆下。
白紙為山,黑字為川,她以話語為翱翔的雙翅,引領所有看過這篇文章的人重遊那夢幻雄偉又激動人心的場景。
但是架不住最後的時間已經完全來不及把八百字寫完,眼看收卷鈴聲響起,她筆桿子都快搓出火星了,也才;龍飛鳳舞地寫了七百出頭的字數。
眼睜睜看著監考老師把卷子和答題紙收走,杜青碧滿臉絕望。
完了,如果這是夢,那就不能再稍微延長一點時間嗎!
可惜如果是夢大概都是不盡如人意的,遺憾才是深夜夢鄉常見的主題之一。
從班主任老劉那裡領了補助金回去,杜青碧感覺自己的腳步都在打飄,她活像什麼失去高光的魂魄游進孤兒院裡,然後看見方瑗正坐在院子的樹下盯著不遠處房子的一角在發呆。
她停下腳步,看著那孩子孤獨的背影。
現在整個孤兒院裡只有方瑗的年紀最大,其次都已經上初中了,沒有玩具、沒有玩伴,這孩子除了和她說話以外,似乎只剩下那些無聲的書在陪著她。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