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使笑眯眯的,一双小眼睛闪着精明,“这便是世子罢,果真如陛下所言,瞧着真是聪慧灵巧。”
裴望舒扯扯嘴角,皇帝身边儿的人精,死的能说成活的。
辽王妃早几日便吩咐管事的安排好客房,宫里的人不敢怠慢,众多仆婢拥着天使一行人前去歇息。
辽王站了片刻,“舒哥儿,跟我去书房。”
裴望舒担心地看了看她娘,满头珠翠,一身朝服的妇人少见的隆重华贵,见儿子看她,安抚地摆了摆手,示意自个儿无事。
辽王妃搀着老祖宗回了墨韵堂,三姨娘拽着裴致远缀在后边小声说话,努力掩饰着激动兴奋。
“姨娘,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是啊,小崽子这一走,能不能回来还两说,世子本就是我儿的,因为运气好,从王妃肚子里出来,生来就比她的兄弟们尊贵,哼,可惜命里托不住啊!”
刘氏简直要笑出声儿来了,本以为到嘴的馅饼飞走了,谁能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她,只盼着陛下再狠狠心才是。
“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忘形,失了分寸,这段日子在你父王跟前好好表现,记得吗?”
裴致远郑重其事:“我晓得。”
至于裴奕朝,那就是个不成气候的,他们母子俩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客房,一个面容尚且稚嫩的小黄门挥退婢女,炭火融融的里屋,刘中使正歪在榻上出神。
“公公,这辽王府可真是显赫,瞧这府里的摆设布置,跟皇宫也差不离了。”
榻上的宦官慢悠悠开口:“凉州天寒地冻,但幅员广阔,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在北地,辽王就是天。”
小黄门名叫元福,因着与眼前这位御前总管同乡,又机智会看眼色,得了几分看重,这次奉陛下命令赶来凉州宣旨也带上了他。
元福听了这话不由咂舌,回想今日见着的王府世子,那人品模样,真真儿神仙一样的。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兄弟姐妹众多,父亲病死,留下一个寡母实在是养不活,不得已在他八岁那年卖给了人牙子,本是说着去富贵人家当小厮,谁曾想去了宫里当太监。
想到宫里的皇子们,除去太子,怕是没人比得上这位世子了。
“行了,王府势大,主子们都是贵人,咱们做奴才的只需恭敬伺候着,其余的不要多管。”
元福低头应是。
刘中使按了按额角,这一趟可是个苦差,辽王府再不得陛下喜爱,那也是个庞然大物,就是在京城世家豪族里也是地位然,不是他们这些宦官能得罪得起的。可恨那李阉人仗着陛下信重给他使绊子,这仇他记下了。
转眼到了启程那日,天边早早挂起了暖阳,一丝带着温度的日光照在小少年头顶上的玉冠,泛起涟涟金色。
打一生下来便如珠如宝疼着宠着的孩子即将离家,不知归期,辽王妃像摧心肝似得,怕连累孩儿难受,强忍着泪意。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辽王也是眼睛热,殷殷叮嘱的话翻来覆去说了许久。
裴望舒一一应了,看向辽王妃和老祖宗,“母妃,祖母,别担心我,我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个儿。”
老太太连连应声:“诶诶,我们舒哥儿懂事了,在京城万事小心,缺了什么给府里传信,祖母派人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