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如同洪水一般席卷,不到半天功夫,6在河只感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报告结果,此前萎靡不振的科室群再一次焕了生机,6在河的前导师在群里了一个恭贺红包,引了一众人欢天喜地给6在河恭喜。
6在河被好消息推着,一整天都不知疲累般,他还难得给父母各拨了通电话汇报情况,所有人都在为他庆祝,6在河的生活好似重踏上了正轨。
热闹的、有人气儿的,属于他的生活。
可当热闹如潮来,再如潮走,6在河从喜悦的情绪里脱离出来,才现周遭的一切并没有生太大的改变,他原以为是突来的变故导致他的生活混乱不堪,但回头想想,好像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只是6在河没有闲心去理会,也就没有真正的察觉。
不停有人给他送消息,持续了好久清理得空荡荡的聊天界面再一次被占满,6在河挨个回复,又将聊天框挨个删除,确认自己没有遗漏掉任何信息后,他现熟悉的头像出现在了界面里。
恭贺的消息将于洲的聊天框挤到了最底下,6在河一点点删除,又让于洲的聊天框重见天日。
两人最后一次消息还停留在上次开视频,在那儿之后,谁也没主动过一条消息。
兴许应该断了,趁这个时候。
6在河在心里想着,盯着于洲的头像,却久久没有按下清除键。
算了,就这样吧。
6在河终究还是没舍得直接清空,只是将于洲的聊天框隐藏,保留聊天记录就像保留一份念想,6在河依旧认为于洲在这段时间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也为他治愈了很多坏心情,于洲做过的一切不应该随着聊天的消淡而消失。虽然6在河没法再和他更近一步,但也会永远记得他给予的感触。
医院还没有具体的有关医务人员遭遇此类事件后多久返岗的规定,如果要等到彻底排除风险,那得在六个月之后,6在河是万万等不到六个月的,他的阴性检测报告还不足以彻底排除他的风险,但出于6在河本人的请求和医院的商议,院长最终同意让6在河返岗,只是6在河的工作内容生了一定的改变,他依旧在急诊部,工作内容却清闲了很多,简直称得上一个打杂工,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工资和绩效奖励,不仅没减,反而丰厚不少。
“我看你就按照院长说的来吧,别争了,干清闲的活拿高工资,美哉妙哉。”
宋逸舟一边吃饭一边打电话,他话太密了,从电话开始基本就没吃上几口。
“我要是能跟你换……那算了,我还是不换了,我心脏承受不住,太考验我心理健康了。”
宋逸舟捂着心脏说。
6在河其实能明白“被边缘化”
的原因,一方面是出于对他的关照,另一方面,是对他的隐忧。
他身上的风险没有彻底排除,6在河就还跟个定时炸弹一样,医院不敢担这个风险,但也不能真让6在河休六个月的带薪长假,那医院可就真成做慈善的了。
医院这么对6在河,说到底也是要树立形象,院长最近几次跟6在河聊天都提到了访谈的事,只是6在河一直岔开话题没有接茬,另外医院也是要给全体职工打个样儿,6在河出头当英雄,医院却在背后捅一刀子,全院上下职工估计都会寒了心,他们怎么对待6在河,其实是要做给全院人看。
6在河心里明镜似的,也知道医院领导的想法。
宋逸舟不是没长心眼儿,心眼多得很,6在河能想到的东西,他也不是不能想到。
“你现在能回医院就行,这工资吧,要我看,你拿着也问心无愧,该你的,谁也戳不了你的脊梁骨。”
“准备准备吧。”
宋逸舟说。
“准备什么?”
“你的接风宴。”
宋逸舟道:“这么久大家都没见上一面,不得好好给你接风洗尘去个晦气啊。”
“算了吧,别太大张旗鼓。”
“这算什么大张旗鼓?吃个饭而已。”
宋逸舟说:“你要是想来一起热闹热闹,我就在群里嚎一声。”
6在河沉思两秒,淡淡答:“行。”
于国文来这一趟,于洲还不清楚得待多久,他趁着下班的时候去买了点洗漱用品临时备着。于国文买的下午的票,晚上才能到,于洲早早去了车站,怕于国文行李太大不好搬,他就没骑车过去。
在车站等到晚上八点多,于国文一通电话打给于洲,于洲清楚这是人到了,他赶紧守在出站口,找个显眼的位置站着。
车一入站,人就哗啦啦往外出,于洲抬着头张望,却一直没看见于国文出来,正当人群散得稀稀拉拉的时候,于国文终于吊在末尾处慢悠悠地来了,他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一个棕灰色大布袋包,他常年爱戴一顶平檐儿帽,今天也不例外,于国文叼着一支烟,火星儿闪着,由远及近,于洲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儿。
于洲下意识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接过于国文肩上的包背着。
“咳咳,等多久了?”
于国文拍了拍于洲的背,用劲儿很大,于洲往前挺了挺身。
于洲看向他,就要掏手机,被于国文制止,“别给我看你那玩意儿,看得我眼睛疼。”
于国文声音沙哑,口里像含着东西,他挨着于洲走,于洲觉他瘦了一些。
“这儿隔你那儿远不远啊?”
于国文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