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欣怡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江止涛是个没用的人,因为他的无能,她才选择和他离婚的。作为她的儿子,江耀不能成为像江止涛那种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没用的人。
——“对,你江耀多完美啊,完全就是换了性别的葛欣怡。你就是她葛欣怡这一生中最优秀最骄傲的作品,而我呢?我则是她手里最失败的废弃品。可是江耀,我可怜你,作为父亲的我极其可怜你随时都在被葛欣怡影响的人生。”
——“你觉得自己这样还算是真正地活着吗?而不是替葛欣怡活着行尸走肉?你看看你的每一次举动,难道不是在践行葛欣怡的思维方式,而不是你江耀本人最真实的意愿?能活成这种模样,我真是替你觉得可悲。”
这些记忆里的声音,同样来自江止涛。那是一种极其愤怒的语调,而声人的眼睛里却浮现悔恨和痛苦。
江耀不明白他在悔恨什么?
在那时候的江耀看来,没有养育过他的江止涛是没有资格,用作为父亲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来指责他的所作所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法律上简单的父子,在其他方面什么都不是。
葛欣怡对他江耀的教育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江止涛进行任何评判。
这是一些江耀死前从来都没在意过的事情,此刻一股脑的涌现,每个细节都无比的清晰,如同正在生。
这难道是重生后遗症?
江耀边思索,边认真地拆开糖果纸,把好看的糖纸扔到另一个罐子里。他才把棒棒糖扔到嘴巴里,享受在舌尖炸开味蕾的糖果味。
等他吃着糖,慢悠悠地出去时,只见那两个小屁孩很规矩地坐在沙上,并没有去翻动任何东西。江耀屋子里的东西不多,只要被动过,一眼就能现。
如此乖巧在江耀的预料之外,他印象中这两个小屁孩不是这么规矩的人。
江玉夕是第一个现江耀站在后身的人,她用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他。“江耀哥哥。”
“磨磨唧唧洗这么久,你是女人吗?”
至于江昱航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
拥有28岁灵魂的江耀,才不会和里外都还没成年的毛头小子计较。他手里拿着糖纸剥到一半的棒棒糖,懒洋洋地勾着唇询问:“人过于暴躁有很多原因,你知道你的原因是什么吗?”
话题转折得风马牛不相及,江昱航嘲讽的话语说到一半,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最后只好干巴巴地问:“什么原因?”
他心里想:还能有什么原因,因为看到讨厌的人呗。
“缺糖。”
江耀把剥好的棒棒糖冷不丁地塞进江昱航的嘴巴里,没有防备的江昱航下意识地将嘴巴张开,等到他反应过来,嘴巴已经泛开酸甜的味道。
江耀绕过懵逼的江昱航,到江玉夕面前,递给她一大把糖果。
“谢谢江耀哥哥。”
江玉夕没想到还有自己份,喜滋滋的把糖果放到她买的小包包里。这是江耀第一次主动对她散善意。她在想,这是不是代表了江耀哥哥其实也没这么讨厌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江玉夕很喜欢江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很喜欢他。可是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显然并不喜欢她的家庭,当然也包括她。
江玉夕所在的小学和江耀的学校就差一墙之隔。她一个同班同学的哥哥和江耀正好是一个篮球社的,她好几次都能看到江耀对她的同学浮起好看的笑容,温柔的和她交流。那时候她好羡慕,想上去叫一声哥哥,然后向那个同学炫耀这是她江玉夕的大哥。
可她不敢,即便江耀没有明确表达他的不喜,江玉夕依旧能敏锐察觉江耀不喜欢她。
至于这么高兴吗?
江耀目光落于江玉夕毫不遮掩的喜悦眼眸。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基本的待客之仪,整个房子也只有糖果招小孩子喜欢。
“什么狗屁理论。谁要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只有小屁孩才会喜欢。”
被塞了一嘴糖的江昱航将棒棒糖嫌弃地拿出来,等对上自己妹妹瞪眼的表情。江昱航暗自“切”
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重塞回去,还嘟囔着,“幼稚死了。”
其实糖果的味道对江昱航来说还挺可以的。
江耀依旧不会和他计较。他拉过一张安置在角落的休闲椅,坐下。“说吧,你大清早的来找我做什么?”
时间早到什么地步?看看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就知道了,现在早上八点二十,抛开洗澡这些繁琐的事情,他们大约是在七点半左右上门的。除了学生时代,江耀从来没起过这么早。
如果是18岁的江耀,或许一开始压根就不会和不请自来的江昱航多逼逼,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两人放到他这套除了做饭打扫的保姆外,没人能进入的房子。可是现在的江耀来自于28岁,他的耐心很强,心态相较之下已经很成熟了。
“我们想给哥哥补办一个成人礼。”
江玉夕了解自家暴躁二哥一开口没啥好话,怕他把事情搞砸,抢在江昱航开口之前,把他们前来的目的说完。
这一次她把江耀的名字剔除,直接叫了哥哥。为了这个细微的转变,她紧张地屏息,想看看江耀的反应。江耀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江玉夕看不出其他情绪,她就狡猾的默认这么称呼是被接受的,心里不免暗喜。
“哥哥要去吗?妈妈给哥哥做了很大很好吃的蛋糕哦。不吃就可惜了。我还给哥哥准备了礼物,是我用劳动了一个月的奖励买的。”
江玉夕说着还咽起口水,看样子那个蛋糕很符合她的心意。迫切的语气恨不得立马拉着江耀就走,如果她有与之匹敌的力量,指不定还真这么做了。